马化龙站在原地,心里直发毛,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四个怪人,大气都不敢出。起初,他满心以为这四人是从地府来的恶鬼,吓得双腿直打哆嗦。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隐约听到他们脚底下发出的轻微动静,这才猛地回过神来,意识到这几个家伙不过是脸上涂抹了些东西,故意装神弄鬼罢了。
马化龙定了定神,鼓起勇气大声吼道:“你们几个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别在这儿装哑巴,赶紧报上名来!大半夜的跑到我这儿,到底想干什么?要是手头紧,想要点盘缠,痛痛快快说出来就行。我马化龙在绿林道上混了这么久,向来喜欢结交各路豪杰,也不差这点小钱!” 可那四个人就像没听见他的话似的,连个屁都不放,依旧站在那儿,一动不动,气氛诡异得让人窒息。
马化龙气得脸都绿了,他恼羞成怒地大手一挥,对着手下的家人们喊道:“都给我抄家伙,把这几个家伙给我拿下!” 刹那间,家人们纷纷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手里举着明晃晃的灯火,拿着长短不一的棍棒,一个个凶神恶煞,嘴里不停地叫嚷着:“抓人啦!抓人啦!” 那架势,仿佛要把这几个不速之客生吞活剥了。
然而,这四个神秘人可不是吃素的。就在家人们刚一围上去的时候,其中那两个长着胡须的家伙身形一闪,快如闪电般地蹿出了包围圈,动作敏捷得让人咋舌。赫连齐、赫连方兄弟俩一看这情形,哪里肯罢休,二话不说,拔腿就追了上去。只见前面那两人如履平地一般,三两下就蹿上了高高的墙头,那身手,简直比猴子还灵活。赫连齐、赫连方追到墙下,抬头往上一看,也想学着他们上墙追赶。可就在这时,那两人突然猛地一回头,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两只暗器,“飕飕” 两声,寒光一闪,暗器如离弦之箭般飞了过来。赫连齐、赫连方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听 “噗咚”“噗咚” 两声闷响,两人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重重地摔倒在地。赫连齐捂着左膀,疼得龇牙咧嘴,鲜血从指缝间不断涌出;赫连方则在右膀处中镖,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两人咬着牙,强忍着剧痛,狠心把镖拔了出来,那一瞬间,鲜血如泉涌般喷了出来,场面甚是血腥。要不是家人们反应迅速,赶紧冲上来将他们护住,恐怕这两人就要命丧当场,成为那两个神秘人的刀下亡魂了。那两个神秘人见一击得手,也不恋战,相视一笑,分别朝着东西两边一跃而起,稳稳地落在了东西配房之上。
闪电手范天保见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提着刀就追了过去。可还没等他靠近,房上的人就像下雨似的,揭起瓦片就朝他砸了过来。范天保不愧是久经沙场之人,他身形一闪,左躲右闪,勉强躲过了几块瓦片。“吧哧” 一声,一块瓦片擦着他的耳边飞过,砸在地上,碎成了粉末。马化龙就没那么幸运了,一块瓦片不偏不倚地砸中了他的肩膀,疼得他 “哎哟” 一声惨叫。这一下,四个人里倒有两个受伤,众人见势不妙,谁还敢再追啊,纷纷像没头的苍蝇一样,聚到一块儿,围护着受伤的赫连齐、赫连方和马化龙,慌慌张张地进了屋子。
马化龙一边捂着受伤的肩膀,一边气急败坏地吩咐家人:“快去后面给我取止痛散来,要快!” 家人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就取来了止痛散。赫连齐、赫连方疼得满脸大汗,家人小心翼翼地帮他们敷上止痛散,马化龙则亲自用酒调好药,递给他们,让他们暂时止痛。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众人这才渐渐缓过神来,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
“这凤冠肯定是被这伙人偷走的,毫无疑问。” 一个人皱着眉头说道。
“幸好有一件值得庆幸的事,那就是白眉毛山西雁徐良被咱们抓住了。” 另一个人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那三人一听,眼睛一亮,齐声问道:“真把徐良抓住了?这可是大功一件啊!”
马化龙得意洋洋地拍着胸脯说:“那当然,那小子现在就在后面准备安翻板的那个屋子里。咱们这次可算是走了大运,把这个眼中钉、肉中刺给拔掉了。不过,这小子可不好对付,咱们得好好想想怎么弄死他。”
众人一听,纷纷出谋划策。有人提议说:“把他活埋了算了,一了百了。”
马上就有人反驳道:“不行不行,这小子机灵着呢,往下填土他肯定会借着土爬上来,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赫连方眼珠一转,恶狠狠地说:“先拿石头砸死他,然后把他捞上来,再用乱刀剁成肉酱,也算给咱们绿林道上的兄弟们出了一口恶气。”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于是,马化龙大手一挥,命令道:“来人啊,打灯笼,跟我去后面。再叫几个人去搬运大小石块来,动作都麻利点!还有,先把帘子摘下来,别待会儿妨碍我们动手。”
众人浩浩荡荡地来到后面,举着灯笼往坑里一照,顿时傻眼了,坑里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徐良的影子。
你说这徐良跑哪儿去了?原来啊,徐良掉进坑里后,抬头往上一看,四周黑得像墨汁一样,伸手不见五指。他心里那个懊悔啊,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心想:“我这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整天算计别人,没想到今天被人算计了,都怪我自己一时慌乱,才着了马化龙的道。” 他不甘心就这样被困在坑里,于是深吸一口气,攒足了劲,往上使劲一蹿。可这坑实在太深了,他就像一只被困在井底的青蛙,无论怎么努力,都跳不出去。
徐良绝望地叹了口气,心里想:“罢了罢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过会儿他们来了,肯定不会放过我,我肯定是死路一条。与其被他们折磨致死,不如我自己给自己一个了断,也省得落在贼人手里受尽屈辱。” 想到这儿,他缓缓地伸手拿起大环刀,刀刃在微弱的光线中闪烁着寒光。他闭上眼睛,咬了咬牙,就要把刀往脖子上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听到上面传来一个声音:“下面的那位朋友,你怎么样了?别冲动啊!” 徐良吓了一跳,警惕地大声问道:“是谁在上面?是不是马化龙派来的人?”
那人连忙解释道:“朋友,你别误会,我跟马化龙那家伙有仇,我是来帮你的。我刚刚看到你中了他的诡计,掉进了坑里。现在马化龙去前边了,这是个好机会,我赶紧来救你。你抓紧时间上来,不然等他们回来,你就真的没救了。”
徐良一听,心中大喜,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感激涕零地说:“恩公,您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啊!如果今天不是您出手相救,我徐良这条命可就没了。大恩不言谢,我这条命以后就是您的了。”
那人笑着说:“朋友,你言重了。咱们都是江湖中人,路见不平,自当拔刀相助。我这儿有飞抓百练索一根,你等会儿抓住它,我把你拉上来。你上来之后,就赶紧离开这险地,跑得越远越好。” 说着,上面的千里火筒一晃,徐良这才看清了那人的模样。原来,这人就是之前拿走凤冠的那个人,可徐良却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就见那人把飞抓百练索 “吧哒” 一声扔了下来。徐良不敢有丝毫怠慢,双手紧紧地抓住飞抓百练索。那人在门外把帘子挂起来,然后双手用力往上一拉,徐良也配合着双脚使劲踹住坑边,借助那人的力量,一点一点地往上爬。终于,那人一使力,就把徐良拉到了门外。
徐良刚一撒手,还没来得及站稳,就 “扑通” 一声跪在地上,朝着那人连磕了三个响头,急切地问道:“请问恩公,您贵姓高名?是哪里人?为何要救我?”
那人赶紧上前扶起徐良,笑着说:“我姓石,单名一个仁字,外号银镖小太岁。我看你被困在坑里,于心不忍,所以才出手相救。”
徐良一听这外号,心中暗自钦佩,心想:“这外号听起来就霸气,此人必定身手不凡,肯定不是泛泛之辈。”
你说这石仁为啥来偷这凤冠呢?原来啊,在二友庄住着两位老英雄,一位叫石万魁,外号翻江海马;一位叫尚均义,外号浪里鲲鱼。石万魁有个儿子就是石仁,此外,他还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一个叫石榴花,一个叫石玉花。他还收了两个徒弟,一个叫铁掌李成,一个叫神拳李旺。尚均义也有两个女儿,一个叫尚玉莲,一个叫尚玉兰。之前尹有成的娘去求她娘家叔叔石万魁帮忙救她儿子,石万魁虽然当时表面上告诉她先不管,等慢慢打听,让她先回家听信,其实是因为她是个妇人,怕她嘴不严,走漏了风声,那事情可就麻烦了。石万魁先让她回家后,就打发李旺去马化龙家,在左右两边悄悄打听消息。李旺办事得力,很快就打听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回来告诉石万魁确实有这回事。石万魁一听,心中大怒,当即先派家人去光州府用钱打点了监中囚头狱卒,然后约尚均义到家中商量对策。
这二位老者,以前在辽东当官,一个是参将,一个是游府,因为庞太师专权,在朝中肆意妄为,他们看不惯这种官场黑暗,便毅然辞职回乡了。回到家后,他们就知道马化龙不是什么好东西,经常在当地为非作歹。马武举终究邪不压正,在众人的压力下,他只好搬到西头去住。这边的村民们为了纪念石尚二家的功绩,便依着他们两家的姓氏,起了二友庄这个庄名。
这天晚上,石万魁、尚均义带着石仁、铁掌李成、神拳李旺,爷五个都换了一身夜行衣。这是尚均义出的主意,他说这次去马化龙家,少不了要跟他们发生冲突,说不定还会出人命,所以才涂抹脸面,好隐藏身份。因为尚玉兰画画不错,就用她的颜料,二位老英雄连胡须都涂上了颜色。只有石仁没有改换模样,也没涂脸。他去偷凤冠的时候,一到马家就看见徐良进来了。他在前窗户那儿偷看,马化龙出来的时候,他就躲在屋檐底下,后来用留火遗光法,把大家骗了出来。所以他拿凤冠的时候,才会冲着徐良笑。他把凤冠拿到手后,赶紧送回家去,又从家里返回来,这才看见徐良掉在坑里。他把山西雁救上来后,又把帘子放下,这才说出自己的名字。接着,他又问徐良的名字,徐良就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了他。
石仁一听,热情地笑着说:“这可不是外人,咱们也算是有缘。走,到我家坐坐,咱们好好聊聊。” 徐良感激地点点头,两人纵身一跃,蹿出墙来。可就在他们正准备回家的时候,突然从一棵树后蹿出四个人来,每人都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单刀,拦住了他们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