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章 杨燕子显形
事实上,当我表现出坐在那里看着新闻就着方便面抿酒的姿态时,不知怎么的会强烈地触犯到杨燕子的禁忌,她会千方百计打断我的这种类似梦游的状态,而我在这个状态下其实是特别容易被人激怒的,所以大部分我们的斗争都发生在这个时段、这个状态下。起先我并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特别认真、甚至有点天真地跟杨燕子解释过、争辩过,其他任何时候我都可以让着你,这个时候不行,而且我喝酒了,很容易犟起来,麻烦你让我一个人待着——做不到的,你不能跑到别人的地盘上找自己的自在,这相当于是骑在别人脖子上拉屎,杨燕子那个轴劲儿,她决不允许她的世界里有自己理解不了因而也绝对看不上的事情发生,她会斗争到底——而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缺乏斗争到底的毅力的,起码为了这种事不会,因此上最终会是我让步,但是,我会记着仇,将来一并发作——与此同时她也没有多好受,我虽然让步了,但是往往一边让步一边阴阳怪气,态度特别猥琐,杨燕子这个女人不接受我这种姿态,她就像麦克阿瑟对裕仁天皇一样无情,投降你就趴在地上一点都别想有啥脸面,除非你送给我一个原节子小姐姐当礼物,那我就可以适当放你一马...我的话,我的原节子就是给杨燕子花大价钱买个东西或者直接折现给她现金,不然她隔三差五就要跟我翻旧账,所以我很快就发现这一套手法实际上就是杨燕子这个女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核心竞争力,是她攫取她现在所能拥有的一切东西的唯一手段,因此上她攫取到的东西总是奇奇怪怪——搞了一辆车,但却是土豪开不起的纳智捷,搞了一套自己的房子,但是在老家那边县城里,而且没有装修,是个空壳——我甚至专门问过她,就是为了解决自己有关这个事的疑问——
"你这个房子买的时候是期房吗?还房贷的那种?怎么是个壳子呢?"
"有钱就买没钱就租,傻子才买期房..."
看到没有,我就说她搞来的东西都会奇奇怪怪,这里面有她看不懂也不能看懂的因果,看懂她就活不下去,但是我能看懂——其实这是一种隐秘因而愈发可恶的卖淫,她的唯一资本就是她那对令人难以割舍的大雷,她就是拿着这个东西出来闯荡江湖而且百战百胜的,但是你靠这个拿捏别人或许就好使,拿捏我那多少差点意思...当然,如果我一直没碰过这玩意,拿捏我或者也有点威力,但是等我玩腻了你这玩意就不好使了不是么,而且,我这一辈子就爱挑战自己,以前被你色诱那是为了挑战自己,如今掰开自己抓着大雷不放的手指也是挑战自己,我说不碰她就不碰了,非常之绝情,所以这玩意对我来说很快就失去了竞争力——但是,这个时期又发生了更加让我离不开的杨燕子的事,我之所以没有那么快离开她,主要就是考验自己的器量,顺便为这个社会培养一个大毒瘤——所以其实到了后期我故意地对杨燕子百依百顺,实在受不了了我就不回家,去找叶总和冀处长他们喝酒去,看看我能不能跟着他们做点事——也就是这个时期发生了杨燕子不停给我打电话硬生生扭转我不接电话浑身难受的强迫症的事,她不停打,实际上就是发现自己丧失竞争力慌了,但是她自己这辈子不能承认这一点的。我给你描述描述后面有一次我和她的对话,你感受一下她那种自欺欺人的强度——
"也就是说,你自从跟我分开连一个能比得上我的人都没找到?"我问她。
"现在这个社会,人人都是势利眼,不用说女人们想从男人身上捞好处,男人还想捞女人好处呢,你吧,再怎么说起码这一点上没毛病..."
"男人想捞女人好处?我怎么没见过这种男人?"
"你不跟男人来往你当然不知道,我来往的那些男人不就是..."
"得得得,你也别来往男人了,一个人过吧,你那个肚子,跟别人处那就是坑人,别折腾了,以后做的时候注意安全措施别搞大肚子,不然不但坑别人,小心你自己的命都送掉..."
那时候我已经在北京干活了,回来省城办点事,正好赶上杨可儿刚生完孩子(她们姐三也就杨可儿还有这个能生孩子的功能,但是也特别危险,她流产太多的子宫壁太薄,每次生育都得提心吊胆——杨可儿这个女人大梦一场醒了后觉悟了,医生告诉她生孩子危险她故意生,一副活腻了的样子,好在老天有眼看在她老实的份儿上没要她的命,这家伙生了俩个小孩,可惜都是姑娘,她跟我说可能过段时间还要生,因为她那个老公居然重男轻女...好家伙,可能她老公也想让她死在这个事情上吧...),所以我过去看她小孩,杨燕子也在她姐那——虽然看见她的时候我心里有一阵不痛快,不过算了,老子一辈子大起大落太多了怎么会跟你一个村妇计较,所以饭后喝了二两我一边给杨燕子按摩(其实就是光明正大占便宜,培养腻味的情绪准备弄一下子,杨燕子心知肚明,她默许,因为不论被我按摩还是跟我开炮都是一件非常爽的事情)一边跟她聊天,就说起来这个。
"你嚼蛆呢!你记不记得我去协和医院那次,就是去北京还在你那里住了几天那次,后面我做了个检查,医生说根本就没事,咱们那边医院设施不行诊断错了..."她这么鬼火少年一样说完了,看了我半天,知道我绝对不信,哄我不过,又开始找补,"其实现在的医学条件特别发达,代孕、试管这些都是可以做的,也不一定非要自己怀不可..."
"做代孕、试管,找你一个三十多岁身体可能有点毛病的妇女,不现实吧...徐志摩追姑娘才有这么下三滥,一般人做不到的,而我猜徐志摩看不上你,顶死了跟你玩几天,你如果拿出自己的独门绝技逼他跟你做试管,他掉头就跑了..."
"畜牲!你说话还是这么难听,活该你一世无妻!"
"你瞧瞧,我为了自己的嘴舒服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我也认了讲真...阿珍,你别乱动,叔叔给你检查身体..."
所以我和杨燕子后面每次接触的情形都非常诡谲,其实,事实上,开头的时候你能说不诡谲吗?从头到尾超现实有没有,正常人干不出来这事,但是,负责任地说,事情发生到后面的样子主要责任在我,我故意地...我活着活着就变态了,一般的事情满足不了我的胃口,就得毒辣一点刺激一点不走寻常路一点我才觉得符合我的口味,就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家伙才能吸引我的注意力,一般人我看都懒得看的——所以,注意,大概也就是这个时期开始我的生活里充满了重口味的人和事,心理承受能力差的人我劝你们能不看就别看了——这还不是我为了勾引你注意力在这里胡咧咧,讲真,我要是有这个心思这个小说压根也不是这种写法——我警告过你了,你非要看,那是你的问题,看了以后你就别怪我毁你三观——这个世界上认识水平有高有低,我不会为了迎合别人的口味去杜撰或者扭曲真实的。
回到当时我和杨燕子从洛阳回来的那个阶段,其实这个时候我就已经发现我们根本就是俩个人种,不但我和她是俩个人种,连我们的家教都完全是俩种方式——我一生致力于摆脱我爹妈带给我的那种劳动人民朴素价值观,虽然难,虽然多少有点看不上,但是你注意,这种价值观有个非常好的地方是它极度自持,不论如何它在公德这方面是无可指摘的,它不会让社会风气变坏,它表达出来的一个可怜可叹的特性就是内敛,我们这家人吧,死绝了都不会麻烦别人的,这有点像道家;而杨燕子那个家庭的那种贪得无厌的表现,非常像基督教或者佛教(你先别骂我,我告诉你吧,如今在我们国家这帮和尚是不敢放肆了,但是不代表他们祖上一直是这个样子,为啥过去经常灭佛,是因为这帮人以前是特权阶级来的,什么都不干还要占房占地收百姓香火,肥得流油——我劝你别把自己养得太肥,不然迟早必有一刀)——我想起过去我在西安写剧本找灵感,没事干去勾搭了一个天主教的大妈,就为了免费搞一本《圣经》来看(这本书是这个地球上难得的能让我只要看十分钟就开始犯迷糊的书),然后跟着大妈去教堂做礼拜(礼拜的时候我睡着了,睡得都打呼噜了),搞了一本《圣经》准备溜,结果被神父拿着一根五米长顶端带着一个布兜子让你布施的棍子一直戳,你不往里放钱他就一直戳你——给我戳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差点跟教堂的人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