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依旧,人已逝。
林秀穿着白色毛绒睡衣,长发披散坐在常坐的沙发上,俯瞰下方。
曾经的她该是抓紧时间做任务的,而如今却丝毫没有心思。
云曦的仇已报,却一个月始终没能找到尸体,于是让她只能留林三在那,常常派人打探。
心中还抱着那么点希冀,没有找到尸体,那么、万一人还活着呢?
【宿主,不要再想啦,这不怪你】胖虫子趴在林秀肩头,眸中散发哀伤。
“我只是,暂时还忘不掉罢了,像噩梦一样”林秀手杵着额头,呢喃回答。
瘦子等人死后,雨夜依旧不时在梦中惊醒,回想最初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噩梦会醒的。”后方青年清润的嗓音打断了林秀的思绪。
胖虫子一回头,小鼻子动了动,然后瞪大眼睛窜回系统空间。
它可以闻出来,这个人类是个好人,好像还是个细腻的好人,应该比它更会安慰人。
“怎么还不睡?吓到了?”林秀回眸,上下打量青年。
她暂时没让许哲帮朝朝安排地方住,所以对方暂时住在原先阿辰的房间,至于云曦的....她不想再让人进。
“有秀姐在,我不怕。”
青年浅色的眸子因为发色的衬托,散发金色,脖颈搭着一条白色毛巾,显得清瘦而诱人。
“您护我,我不怕。”似乎是觉得简短,朝朝又加了一句。
酒店的王总,他不认识,可也隐约明白似乎是个不得了的人物,以往遇到这种事情他从来都是被放弃的那个,而今天....
被保了下来。
朝朝看着面前的女孩,她践行着她的承诺,在这之前他却...算计着....
青年眼眸浅淡,让人看不透内心。
林秀无意去探究,看着青年浅声:“那是,睡不着?”她问。
“秀姐呢?”
朝朝没回答,转而坐在林秀身边,像一条无害的蛇,亲昵地凑近。
两人胳膊贴在一起,鼻翼间萦绕着一丝丝水汽,一滴水顺着动作从金色的发尾掉落在林秀棉质的睡衣上,蕴湿了一小块。
对于这种凑近,林秀并没有躲开,有人在身边会给她些安抚,能得到片刻宁静。
“想起来些事情,做梦总会梦到。”她开口,
朝朝这般八面玲珑的人早就察觉到她的状态,总归是自己的爪子,也没必要隐瞒。
“我以前也总做梦?”听到少女的话,青年眼眸轻闪,犹豫了一下开口诉说。
“嗯?”
“是在魔鬼街的梦,年少时总做。”朝朝轻声,冲着林秀嘴角微微勾起,眸底却一片空洞:“第一次出台时,母亲告诉我要乖乖的,别反抗,然后...走出来后,做了三天的梦。”
三天,都是噩梦。
林秀抬头,撞上青年温和的笑脸,微微一怔。
朝朝所说的噩梦不难猜,从她调查来的资料中就可窥一二。
眼眸微微波动,她抬起手,抚上青年冰凉的脸颊,声音微沉:“不必撕开伤口。”
撕开别人的伤口安慰自己,不是她做事的风格。
瞳孔倒影少女认真又担心的样子,朝朝明悟般,他笑得好看,眼眶却红着。
一把扯过少女,他扑到林秀怀中,双臂紧紧揽住少女的腰,软语低喃:“我好喜欢您,好喜欢。”
他是想安慰的,可是却不由得吐出心中想说出的话,一时间迷失在那双眼睛中。
不必撕开伤口,担忧、认真,其中一丝嫌恶也无。
他跟过那么多人,满身泥泞,一生未见过和她这般相同的眼神。
我把一生给你,你不会再骗我吧?
青年眼眸闪烁,似笑非笑。
“朝朝啊。”林秀微微一叹,手指抓上青年柔软的金发,细细揉搓:“就这样呆在我身边就好,不必撕开伤口安慰我,我晓得,不管什么事活着的人总要往前走。”
九岁送别院长,十二岁送别孤儿院的玩伴,林秀不是没有经历过送别,只不过这次不一样,是能够永远记住的不一样。
“我能永远呆在你的身边吗?”青年抬头,水眸像是被欺负般水润,偏偏长了一副多情妩媚的相貌,像带着小钩子。
“为我办事,我护你周全。”女音坚定承诺,转而严肃:“只是,别背叛我。”
她容不下任何背叛。
听罢,青年漾出笑容,满室生辉。
“我不会背叛您,只求您别抛弃了。”
林秀垂下睫毛,头靠在男人的肩头,慢慢闭上眼睛。
回到海市,都会回到正轨。
工作室中,两个一模一样,容貌昳丽的少年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
蓦然,银发少年抓住哥哥的手,靠在其肩头,像一只不安的小兽。
“怎么办?哥哥。”十一呢喃,乍然一听让人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双子连心,九川能感受到弟弟的不安。
他们不知道云曦具体怎么了,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对方在林秀心中的地位恐怕不一般,对此他和弟弟都明白,活人是争不过死人的。
摆在面前的,是另一个。
那个面对堪称羞辱问话,面色未变,丝毫不动的青年,好相貌、好性情,单单坐在那里,便带着极致的诱惑力。
尤其是,还引得林秀大怒!
九川不敢想对方究竟在林秀心中占据着什么位置,也无法回答弟弟。
他是理智的,又失方向。
“秀秀说要来看我们。”没听到他说话,十一直起身子,像是找到什么倚靠,紧抓九川的手:“哥哥,我绝对不会放,你帮帮我好不好?”
清冷的少年,犹如白色的雪莲,说这句话时却染上了黑。
一种,墨水晕染过的黑。
九川喉结滚动,眼眸微沉:“好,我与你,一起...下地狱。”
十一睫毛轻轻扇动,盯着茶几失神。
他喜欢那个女孩,最开始是恩,后来是情,想只要待在一块就好,可今天的事情明晃晃提醒着他,不是什么东西一成不变。
双子而生,是唯一能留住她的....
与此同时,谢锦喝的酩酊大醉,胡跃凯本来以为是为了苏心语伤心,可是听着醉话越来越的不对劲。
他狐疑看向显示闲适喝酒的沈嘉言:“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嗯,他没意识到,也不用提醒他。”沈嘉言神情都没变,稀松平常般开口。
胡跃凯差点跳起来:“我靠靠靠啊,真的啊,谢二傻喜欢....”
话在半路突然停止,胡跃凯赶紧瞥了一眼醉倒的人,才掩耳盗铃般小声问:“什么时候的事儿,你怎么也不说?”
谢锦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和什么人只要熟了相处的就像是好兄弟一样,所以他从来也没往那方面想过,只以为对方和林秀共患难过,情分才多了几分。
如今,胡跃凯脸上的表情都险些维持不下去了。
“有什么好说的?你以为谢二和她,有可能吗?”沈嘉言嗓音沉了沉,挑了挑眉头。。
之前他乐意看谢二后知后觉的会意识到的反应,如今这点想法却是半分也无。
那样的女人,掌控一切,不适合谢锦。
随风而起,扶摇直上,谢锦也压不住。
让他当一个合格的老公,跟外面的情人争夺?
别逗了,人生都能爆炸。
或者强势一些,成为谢氏名副其实的二少?对谢锦来说也是一种压抑吧。
虽门当户对,奈何缘深情浅。
胡跃凯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
从某种程度来说,三人中说是以谢锦为首,但常常出谋划策或者说能带动另外两人的则是沈嘉言,其次是比谢锦神经发达的他。
“的确、不合适 ....”胡跃凯稍微一想便泄气。
“不要提醒谢二。”沈嘉言抬眼,认真嘱咐:“他反应慢,就算哪天反应过来,林秀身边也塞不下他。”
“我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啊!”胡跃凯焦躁挠挠头,转个的像是咬尾巴狗。
他们不说归不说,谁知道会不会谢锦哪天自己意识到自己的心思。
“啊!”突然,胡跃凯一锤手心,像是想到什么好办法:“不如我们给他找个女朋友吧,王悦之后也空档很久,有了女朋友,他也就不会每天想东想西了。”
胡跃凯越想越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天才,这么高效的办法都能找到。
谢锦恋爱期间,就是个恋爱脑,什么都能忘掉。
“就这么办,我去攒局。”
说完,不等沈嘉言回话,一溜烟拿起手机通讯录挨个打。
沈嘉言抬起的手无奈垂下,瞧着醉的噫语醉倒在沙发的某人,叹了口气。
谢二,还真是会给自己找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