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此之前祝元从没设想过,自己竟然能跟相识这么短时间的人踏上一段情况难以判断的路程。
这个叫云调的年轻人明明总是冷着一张脸,却对祝元来说有着难以说明的亲切。
也许是因为从实际行动上来看他确实救了自己,又也许是因为他信誓旦旦讲述了自家的往事。
几十年前,云调的师祖跟祝元爷爷算是拜把子兄弟。
那时候的两人因为机缘,各自得到一卷黄泉宝书。
建国后,因为种种原因,两人分道扬镳,云调师祖守着黄泉宝书在名为道阳观的观安稳出家,后来收养了他的父亲。
再之后,云调父亲跟一个姑娘好上,为了妻儿离开师门。
在云调小时候,道阳观黄泉宝书失窃,为了报答师恩,云调父亲重返师门找寻宝书下落。
但黄泉宝书没有找回来,云调父亲还就此失踪。
这个故事听到祝元耳朵里,简直熟悉的像是电视剧重播一样。
某种意义上,他们二人都曾算是黄泉宝书传人,但都连“书”上的一根毛都没接触过。
不过好歹云调长成人后跟一个老板混了几年,比在祝家洗白后出生,完全没接触过盗墓行列的祝元经验跟见识都更丰富一些。
云调入行是为了调查父亲的下落,所以在历练出一定本事后,就脱离别人其下单干。
他想着父亲的失踪事关黄泉宝书,也许从其他宝书传人那里能得来线索,第一个找上的就是跟自家算是最有渊源的祝家。
哪想如今祝家老爷子西去,祝元父亲同样失踪,家里就剩下祝元这么一个小白。
要是云调再晚来一步,就这么个货也剩不下。
祝元翻找过爷爷遗物,确实没有发现任何关于黄泉宝书的线索,但找到了爷爷跟父亲与故事中的钩子崖村确有关联的证据。
而出发钩子崖村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道上传言越来越广,祝元依旧留在家里,简直就是竖着个靶子给人打。
现在是民宿经营淡季,民宿直接歇业暂停接待住客,同时祝元给店员放了长假让他回家,毕竟他不想牵连无辜的人。
虽然拿到确切的地址,但这段旅途还是超出祝元想象的波折。
一路火车倒客车,三天时间才进入下辖钩子崖村的乡镇。
二人从最后一班客车走下时天色已经黑透,想去到钩子崖村也找不到愿意载客的车子,只能先住下来。
乡里只有一家旅馆,是乡长小舅子用自家民房改建的,跟祝元还算是同行。
他们二人去的晚,老板从一大串钥匙中取下一把,指了指二楼走廊尽头的房间。
云调不是很满意这个房间的位置,可想再换别的已经没有了。
“反正只是一夜,凑活凑活也能睡。”
祝元摸着带着一股潮湿霉味儿薄被褥安慰他,
“哎呀,反正这几天都胡乱凑活过来了,也不差这一晚。”
“我不是不满意房间配置,是觉得这个位置不安全。”
云调靠在墙边,眼神透过脏污窗帘的缝隙看向漆黑的窗外。
祝元吞了吞唾沫,这一路上他确实在紧张会不会哪里又蹦出来个赶尸匠那样的家伙。
但一路走了三天都无事发生,人的神经不能总是紧绷,他还是控制不住的放松下来。
“不,不会吧,咱们一路走过来都到这地方了……”
“就当我多想吧,你先睡,我再守一会儿。”
云调看他一眼,却很快又把目光转走了。
虽然不好意思总是让人家云调守着,但祝元跟他的体力差距不是一星半点,一路颠簸后实在是太累。
脑袋沾到枕头前还想着自己就小睡一会儿起来替换云调,结果脑袋挨到枕头意识就不受自己控制。
后半夜,他是被尿憋醒的,房间里漆黑一片,云调看来也已经睡了。
见如此,祝元心中的愧疚感少了一些,随意的把胳膊往床边一搭,头皮一下子就炸开来。
他的手掌接触到一片冰凉柔软,甚至还隐隐感觉到抖动。
刚刚睡醒的大脑还在迷糊的阶段,使得恐惧的感觉翻倍涌现,祝元几乎是成年后第一次手脚这么利索的从床上跳起来。
但还是晚了,躺在他身边的那个“人”晃着两条阴嗖嗖的胳膊扑过来,像是大海里捞出来的黏糊海带一样缠上祝元肩膀。
“哎呀,我预料中你不该这么快醒来的。”
说话的是个女人,一张嘴就有一股不知道因何产生的浓烈香味扑面而来。
祝元相信云调不是那种会悄悄给他叫“惊喜外卖”的人,于是被女人缠上的同时就大叫起来,
“云调!”
房间里没有人回应,这使得祝元心跳如雷,判断不出云调是不在房间还是已经被干掉了。
外面走廊传来凌乱跑动的脚步声,但明显能听出来不止一个人。
在他一声大叫的同时,房间门被大力推开,祝元还没来得及看清冲进房间里的究竟是谁,眼睛就被突然亮起的灯光晃到睁不开。
身边的女人发出一声尖叫,像是被伤到。
紧接着祝元被人扯着胳膊带出房间,跑进黑暗的走廊,他被伤害的视线逐渐恢复,看到是云调,内心才稍微放松下来。
“那,那是什么人,你刚才去哪里了?”
仓皇的逃跑间,他急促的询问。
“是来找你的,我被一个家伙给吸引出去,没想到还有另一个摸上来。”
他们之间没有多少时间解释,因为云调只拖住了神秘女人不到一分钟。
她几乎是立刻追了出来,两拨人在破旧的走廊上演起一出追逐戏。
老板确实不是在敷衍他们,今晚的小旅馆房间被住满,他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很快就惊动了旁人。
楼上楼下越来越多的灯光亮起,越来越多的人醒来,对方既然是悄悄摸进房间,本意就不是想把动静闹大。
在老板跑上楼来查看情况之前,女人当机立断从走廊的窗户跳出去,连她那个之前吸引云调的同伴都莫名消失。
祝元心脏猛跳,脚脖子发软,失去身边云调支撑后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愣愣的看着女人身影消失的窗口。
“你还好……”
云调也努力平息一下呼吸,刚转头看向祝元想问一句,就看到他直挺挺的往后仰,竟然是白着一张脸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