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徽音刚出夏宅大门就看见坐在对面屋檐下的身影。
附近几户人家的灯笼把这条街道照得亮堂堂的,她清晰地看见唐逸尘像个迷路的孩子般坐在那里。
她回来后,其他仆人马上退走。
秦徽音挥手,示意两个婢女先进去。
她走过去,坐在唐逸尘的旁边,对他说道:“这位公子,莫不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要不要跟我回家啊?”
唐逸尘侧头看过来,那双眼睛明亮得像是天上的星辰,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我很能吃,你能养得起我吗?”
秦徽音装作苦恼:“那你能干活吗?我瞧你这文质彬彬的模样,怕是连磨都推不动吧?算了算了,有点亏,还是别跟着我了。”
秦徽音说着起身,准备往里面走。
唐逸尘抓住她的手腕,拉住她,不让她离开。
“那我少吃点。”说这话时,他委屈极了。
秦徽音扑哧笑起来:“好好好,那跟我走吧!”
“拉我。”唐逸尘伸出手臂。
秦徽音用力地拉他起身。
她带着唐逸尘进了院落,让仆人打水给他清洗。他喝了酒,一身酒气。不过,就算他喝了酒,也如玉兰花般清雅,只不过是一朵喝醉的玉兰花。
在她去给他熬醒酒汤的时候,唐逸尘已经清洗好了,连头发都洗了一遍。她端着醒酒汤回来,沉羽正在给他擦拭头发。
唐逸尘看见她回来,从沉羽手里抢过帕子交给秦徽音。
秦徽音接过来,对沉羽说道:“你们伺候这个醉鬼一天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今天不用你们伺候了。”
沉羽和屋外的张震马上离开。
秦徽音站在唐逸尘的身后为他擦拭头发,说道:“把醒酒汤喝了。”
唐逸尘捧着醒酒汤,轻轻地吹了吹。
“今天怎么喝了这么多?”秦徽音问,“难道仕途上遇见困难了?”
“仕途遇见困难不算什么。”唐逸尘低头喝了一口。“再困难的事情也遇见过,不至于让我苦恼。”
“那你这是为了什么?”
“你还记得孟大人吧?”唐逸尘问。
“当然了。”秦徽音疑惑,“我这记忆力还没有这么差。他为难你了?不至于啊,你们又不是同一个部门,而且你的官品比他大。”
“他的上峰有意撮合他和他的女儿,那倔驴不答应也就罢了,还讽刺他上峰强买强卖,如今每日被刁难,再这样下去不知道能不能撑下去。”唐逸尘摇摇头,“原本我见他对你有意,还考虑过要不要与他结亲。他虽不是什么名门贵族,但是人品贵重,而且对你真心。”
秦徽音:“……等等,你是醉糊涂了,还是我幻听了?”
“你呀,没心没肺。”唐逸尘喝着醒酒汤。“怎么这么苦?”
“旁边有蜜饯。”
唐逸尘吃了一口蜜饯,皱眉说道:“不好吃。”
“不会啊!”秦徽音捏了一颗吃着。“这不是挺好吃的?”
“没有你做的好吃。”
“是是是,大爷,下次我亲自给你做。”
“那倒不用。”唐逸尘说道,“宅子里有这么多仆人,用不着你动手,你在旁边指挥一下,让下人们做。”
“孟大人遇见这样的上峰是他运气不好。不过,他的性子本来就比较刚直,只怕这只是开始,以后还有得受。除非,他能变得圆滑一点。”
“他要是能变得圆滑,就不是孟书申了。”唐逸尘说道,“不过这件事情也提醒了我,以后可不能给你和绿芜挑这样的傻大个。”
秦徽音笑了起来:“你这语气越来越像我娘了。唐老太爷,你瞧瞧唐叔每日多么潇洒,再看你每日忧国忧民不说,还操心妹妹们的亲事,快要变成小老头了。真要操心,还是操心一下你自己吧,你看看你多大了,还不为我们找个嫂子。你找个女主人,我娘也能省点心。”
“音音……”
“怎么了?”秦徽音为他擦了个半干,把帕子收好。
“你有多久没有这样陪我说过话了?”唐逸尘拉着她的手,看着她。“今日醉一醉,有你陪着,挺好的。”
“大哥,你平日里公务繁忙,我怕打扰你,许多时候不是不想陪你,而是不知道时机对不对,合不合适。在我眼里,你可是我亲哥哥的。”
“反正你总有道理。”唐逸尘哪是和她计较了?他就是趁机撒个娇,让她知道自己也想和她亲近。
唐逸尘的确喝多了点,头发还没干便困了,眼皮子直打架。秦徽音担心他头发未干便睡了会生病,拖着他聊了许久。
翌日。秦徽音收到常笑欢的帖子,说是去马场玩。
秦徽音对那几个大家闺秀印象深刻,这个常笑欢是吏部侍郎的女儿,不像宫千玥那样捧着朱红袖,总是天真烂漫的样子。
对方主动交好,她也没有拒绝的道理,便派人回了信,说是准时到。
“这京城里的贵女去马场玩,那可不是真的为了骑马去的,小姐要添些骑马装才行。”素锦说道。
“那我们就去添些装备吧!”秦徽音说道,“在这方向,我还没有怎么关注,正好去了解一下。”
京城这么大,秦徽音到目前为止还没有逛遍京城的店铺,正好趁这个机会了解一下。
两个婢女都是跟过贵女主子的,对贵女们最喜欢去的店铺非常了解。在她们的带领下,秦徽音来到骑马装款式最多的店铺。
“老板,这个我要了……”在秦徽音说话的时候,另一个女子的声音同时响起,而且说的话一模一样。
她回头一看,旁边站着的清雅少女不是别人,正是丞相之女崔灵瑶。
这个崔灵瑶可是京城第一美人兼第一才女。
“这是我们小姐看上的。”崔灵瑶旁边的婢女傲慢地说道。
“珍珠,不得无礼。”崔灵瑶淡道,“既然这位妹妹喜欢,那便让给她吧!”
秦徽音在看见崔灵瑶的那刻就没有想过和她争,但是她这样说话她就不爱听了。那东西又不是她的,倒显得她有多大度似的。
如此,她笑着说道:“虽说我们是同时喊的,老板也没说要卖给谁,但是崔小姐愿意割爱,那妹妹就不客气了。”
“小姐……”珍珠气愤地说道,“这人还真是不客气,真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