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衍？”
纪少衍回神，“有点事要处理，过几天就回去了。”
“声音怎么哑成这样？感冒了？”纪老太太很担心他，“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小可乐也是，从回来就不怎么说话，就盯着宁宁给他买的那些礼物看。”
礼物……
纪少衍闭了闭眼，“过些天我回去陪他，您也照顾好自己。”
纪老太太叹息一声感慨着道，“我再照顾好自己我也活不了太久啦，少衍，即使你不让医生告诉我，我心里也有数的，我快要不行了，年轻时做过那么多错事，老天还能让我活到今天，我已经很知足了，我唯一不放心的就是我的小可乐，这孩子太可怜了，那么小的时候就没有了妈妈，我走以后，你一定要更对他好，知道吗？”
“……”
这些话从那次出院后老太太隔几天就会说一次，可从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令纪少衍难过，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老太太，程思宁还活着，也或许，不告诉她才是对的。
不然以她的性格，总是要想尽办法让程思宁恢复记忆。
连着一个礼拜，纪少衍都守在云水居门口，不过他换了辆车，每天早晨，他都能透过车窗看到于锋一早提着各种食材赶过来，到快八点钟时，程思宁就会和他一起从小区里出来，两个人亲昵地挽着手，于锋会送程思宁到医院，然后他便去菜市场。
纪少衍看到，于锋买的食材都是程思宁爱吃的，她失去了记忆，口味却还是和以前一样。
晚上时，两个人会十指紧扣着去附近的夜市，偶尔也会去远一点的地方，但大多数都是选择步行，慢悠悠地压着马路，和天下万千普普照通通的刚开始恋爱的小情侣一样。
程思宁休息时，两个人会去看电影，逛博物馆，去冰城的各个旅游景点打卡。
纪少衍不远不近地跟着，不知是他的跟踪技术太好，还是两人刚陷入恋爱太甜蜜，从没有发现过他。
他也悄悄地拍下了很多程思宁的照片。
每一张她都笑得很甜很甜，那是后来她在他身边，在纪家没有过的，那样放松，自由，无忧无虑。
其实从她每天一件漂亮的裙子就能看得出来的，她很爱美，每一年的夏季都会买很多漂亮的裙子，但后来，在他身边，她很少再穿，可现在，她每一天都穿的很漂亮，妆容也很精致，她是这样期待和享受与于锋在一起的时光。
夜晚纪少衍翻看着那些照片时也会想，他能给程思宁带来什么呢？
让程思宁恢复记忆后，他能给程思宁带来什么呢？
她不会再有像现在这样甜的笑容了吧？
她还一定会崩溃，这样大的骗局，他，她不会再在意，可小可乐呢？
他在她租的那个房子里看过她整本的怀孕日记，看到了她写给小可乐很多很多的信。
她这样爱孩子，哪里承受得住她竟忘了她生过孩子，又哪里承受得住小可乐站在她的面前喊妈妈，她都不认得。
纪少衍，他开始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问自己，你忍心吗？
你忍心这般鲜活明媚的程思宁，再度因为你枯萎吗？
纪少衍望着那些照片，心境一次又一次地转换，动摇。
许久，他降下车窗，让丝丝微风吹进来，他要窒息了。
不多时，于锋和程思宁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今天的程思宁是一身柠檬黄的长裙，头发也挽了起来，脚上是一双简单的小白鞋，娇艳的脸蛋，纤细的身形，走在身材高大的于锋身旁，俊男美女，很是吸引人的眼球。
“明天早餐想吃什么？”是于锋温柔的询问声。
“三明治吧，回来后我还没有吃过三明治呢。”是程思宁清脆婉甜的嗓音，带着点俏皮。
“好！明天老时间我过来。”
“我哥说你再这样下去会把我惯坏的。”
“不会。”
“嗯？”
“我们沈医生哪里是那么容易被惯坏的？她这么乖。”
“……”
“所以，沈医生准备什么时候带我去见你哥？”于锋顿了下又补了句，“以男朋友的身份。”
“……”
纪少衍的心狠狠一紧，他没有勇气再听下去。
次日众合医院。
“杨护士，外面还有病人吗？”
上午十一点半，沈思宁边对着电脑写电子病历边问一旁的护士，下午于锋就要回帝都了，等下她想和他一起吃顿午饭。
杨护士翻了翻手边的挂号单，“应该是没有了吧。”
话音刚刚落下，门口就有脚步声传来，她下意识抬起头，第一眼就被惊艳住了。
好帅好高的男人！
只是，他怎么胡子拉碴的，跟个野人一样？
“那个，这里是普外科沈思宁医生，您挂的是她的号吗？”她职业地问。
纪少衍回答着她的话，眼神则直直地盯着还在忙着输入电子病历的沈思宁，“是。”
听到他的声音，敲着键盘的沈思宁瞬间一愣，随即便撞进纪少衍漆黑如墨的眸子。
他竟然没走？！
沈思宁惊讶，但更让她震惊的是，他怎么变成了这个鬼样子？
像是很久没休息过了，也不修边幅，跟她第一次见到他时的形象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不过，身上那股上位者的气势还是很浓的。
她怔神间，纪少衍已经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尽管他看起来很颓废，但这个身高和气场令他瞧着也不像是来看病的，倒像是来谈判的。
沈思宁移开视线从电脑里查询了下他的名字，啧，居然真是挂了她的号过来的。
她很快调整好自己，“请问你哪里不舒服？”
纪少衍认识程思宁这么久，这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看她穿白大褂工作时的样子，恍然间里，他想起那时候老太太问她想要学什么，她想她想要当医生。
老太太自然是不肯的，可在纪家乖巧多年的她，突然就不乖巧了，撒娇卖萌，变着法的耍宝说学医的好处，又只差跪在地上求老太太，她才勉强答应了。
问她为什么想要学医，她说喜欢，觉得救死扶伤很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