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城营和火炮营集合很快,仅仅一刻钟,五千人坐爬犁出发。
这些爬犁就是大军的辎重马车,拆掉车轮,两侧横杆翻下来固定,就是两条腿。
太岁大将军的要求,工匠的‘伟大’发明,塞外特殊地理条件下逼出来‘双模’运输方式,也是大军的制式装备。
下雪并不会影响明军运输,反而爬犁在官道上快了数倍。
中军到弘仁桥也是三十里,半个时辰就到了。
其实多尔衮妄图偷袭也是做梦,三千火器兵的装备很特殊,他们没有棉甲,更没有铠甲,纯粹的轻装,只有一个复杂的背带,前后四个皮包。
腰后皮包插四个竹筒,腰前油纸火药铅子,一百发定装弹。
工匠确实无法让大军装备与亲卫营一样的转轮火铳,亲卫营毕竟是近战,用弹轮来弥补操作误差,不需要时刻清理枪膛。
火铳营是前膛燧发枪,纸壳定装弹,在赵世祯掣电铳的基础上改进了引火锅,加长了枪管,增加射程和准度。
发射时打开引火锅,咬破纸把引药倒进去,然后关闭引火锅,把发射药和铅子一起从枪管塞进去,通条砸三下,扣起扳机,就可以击打燧石发火了。
说起来啰嗦,但不需要引火绳,不需要时刻清理,下次击发,打开引火锅,随口吹一吹就行了,比东虏的火绳枪快了五倍,射程增加一倍,准度更是天差地别。
前线又不会脱衣睡觉,警哨一响,信号烟花升空,士兵立刻在民居里作战,从门窗悠然射击。
偷袭火器营,东虏得死一万人,巴不得你来偷袭。
子时中,天气还在下雪,到小腿中间,下到明天就别想动了。
周遇吉带长城营两千重甲开道,火器兵两翼落后三十步,跟着斥候先向南。
黑咕隆咚,只能通过斥候不停学狗叫来指引方向。
等他们离开后,火炮营扛起火箭溜和简易发射架,顺着声音跟上,骑兵则整装,准备半个时辰后接应。
黑夜里只听到吱吱的脚步声和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周遇吉跟着斥候跑了两刻钟转向东边,示意队伍休息片刻。
这时候连营地一丝微弱的亮光都看不到了,完全处于黑暗中,让他一点底气都没有,把斥候头领叫过来。
“没有跑错吧?若带路带错,闹天大的笑话。”
“周总兵放心,兄弟们离开前放了人接应,顺着地垄走田地不会错,再走二十里就能看到漷县虏兵的亮光。”
“那就好,千万不能走错。”
周遇吉休息一刻钟,确认士兵都跟上,火炮营也在二百步外,下令斥候继续。
嘎吱嘎吱,呼哧呼哧~
渐渐的士兵们只剩下蒙头赶路,人很多,只要前队没有迷路,后队也不可能走失。
周遇吉略微有点焦急,大伙都忘了雪地行军的速度,到漷县肯定迟了,也许打完就寅时了,有了亮光,需要骑军靠前接应。
他第二次叫停队伍,令传令兵到后面通知曹文诏,骑军需要前出二十里接应,十里不够。
等到回复,第二次出发,这时已经丑时了,着急也没用,士兵得保留战斗的体力,不能一味跑。
刚走出一刻钟,前面突然传来斥候大叫,“有虏兵暗哨,杀了他们。”
对面也传来怒吼声,周遇吉大叫蹲下,让斥候自己解决。
惨叫声此起彼伏,长城营根本无法帮忙,斥候突然大叫,“他们人太多了,需要支援。”
周遇吉大吼,“火器营,扔十根灯捻子。”
就是应急照明的火绳,身后的火铳兵一人打开火铳的引火锅,同伴把一根火绳夹在锅盖上,燧石击发,嗤的一声,几根冒着火花的火绳被石头带着飞出五十步。
持械准备冲锋的长城营一愣,把他们吓了一跳。
对方更是如此。
只见双方密密麻麻的重甲面对面蹲着,彼此不过六七十步,全都在等候中间二百名斥候乱战。
周遇吉率先反应过来,起身大吼,“长城营,护翼!火器营,列阵,扔炮!发信号!”
明军这时候的打法与虏兵完全不同,重甲兵火速离开大阵中间,给火器兵腾出空间,到两翼护阵。
对面显然也反应过来了,太近了,乌压压的重甲兵抽刀冲了上来。
火器兵反应很快,扔炮方式与点火绳一样,一人打开引火锅,一人拿两个手炮,把火捻子夹住,嗤的一声点燃,奋力向对面扔出去。
轰轰轰~
到处是惨叫声,到底有什么效果也不知道。
火器营指挥官大吼,“一营继续扔手炮,二营三营装填,准备射击!”
轰轰轰~
反正看不到,估摸着一顿乱扔,两千人火速装填铅子。
咻~轰~
一颗信号弹升空。
双方齐齐一愣,卧槽,田地里乌压压漫天遍野的士兵,一眼望不到头。
周遇吉再次大吼,“两翼分开,火器营射击!”
长城营给火器兵跑出三百步的空间。
火器营已经完成前后六排列阵。
尖锐的哨音一响,嘭嘭嘭~
漫天火铳声,多尔衮把他最精锐的士兵放到前面,倒了大霉,重甲面对火铳完全是活靶子,虏兵冲锋中一头栽倒,后面的人又被同伴的尸体绊倒,一时间完全无法冲阵…
距离火器兵五十步,如同遇到一堵墙,瞬间留下一层尸体。
火器兵则不紧不慢更换位置,装填、射击,保持输出。
嘭嘭嘭~
连续有烟花升空照明,火器兵杀的爽着呢,突然传来咻咻咻的撤退哨音。
稍微一迟疑,前排的士兵哧哧哧插满箭矢,一个照面伤亡四五百人。
后排士兵连忙拖着受伤的伙伴后撤,长城营趁机向中间靠近,为火器兵挡箭。
撤退五十步,指挥官鼓起腮帮子吹哨,咻~
“列阵,列阵!掩护长城营后撤。”
前面的长城营已经与虏兵接战,重甲对重甲,全靠力量,狭长的长刀反射火红的光芒,嘭嘭嘭,如同两堵墙撞一起,血水与火花四溅。
虏兵人太多了,他们两翼包抄,长城营看都不看,保持正中压制。
两翼虏兵大喜,嚎叫着冲向长城营背后,还没挨到人,火器兵已完成重新列阵,嘭嘭嘭,奔跑的虏兵再次栽倒。
这次火器兵的射击线足足五百步,有人扔手炮,有人射击,进入他们训练时候的杀戮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