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宝听到朱有福说的话,看到朱有福所流露出来的感动,心情挺复杂的。
他一方面会觉得自己作为家里的长子,不应该对自己的亲爹这么记仇,可另一方面,他又会觉得朱有福现在所受的这些罪,又是因为他平时做的孽。
朱大贵在茶楼向他控诉朱有福的话,他是真的听进去了,而且他事后认真想了想,觉得朱大贵说的那些话并不是没有道理。
朱有福这个爹当的既不负责任,又特别自私自利,他只享受三个儿子对自己的孝顺,却又很难做到对三个儿子的疼爱。
他能够下地干活的时候,就发现其他田里都是家里的大人在干活,他还回家问过朱有福,为什么在其他田里干活的都是大人,而在他们家田里干活的只有他这个小孩子?
朱有福当时的回答是他身体不好,不能下地干活,只能依靠他这个儿子。
他当时还信以为真,觉得他爹朱有福的身体既然不好,那他这个当儿子的就应该多承担一些,所以田里的活,家里的活,他基本上能干的全都干了。
后来他才发现自己被骗了,他爹朱有福哪里是身体不好,就是懒得干活而已,在家里除了吃就是睡,最多就在村里闲逛,后来他跟村里的人大多交恶了,连门都不怎么出了。
可就算他知道自己受骗了,他也没办法责怪朱有福的不是,谁让他是自己的爹呢。
而且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他自己也习惯了,既然当儿子的只是他们的工具,那这辈子把他们养老送终,自己也就没责任了。
况且他作为家里的长子,也不能在两个弟弟面前,带头不孝亲爹,而且每当家里吵架的时候,他都维持一个平衡,在保护弟弟的同时,也要维护亲爹亲娘的面子。
也许是在茶楼遇到了真心疼爱自己的师父,他才明白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也渐渐的对朱有福有了意见。
可即使他对朱有福有意见,但该尽的孝心,他还是会去做的,只是他没想到朱有福会那么过分,把自己的好心当做驴肝肺,被他骂的那么难听。
当他听到朱大贵说的那些话时,心里也不知不觉开始记仇了,所以他昨天才会对朱有福爱搭不理。
但是他被朱大富和朱大贵指出来后,又感觉自己这样做有些过分了,所以他今天才会愿意这样补偿。
现在他看到朱有福这个样子,只能笑着对他说:“爹,这都是当儿子的本分。”
朱有福听到朱大宝这句话,就觉得自己猜的没错,昨天朱大宝会对他有那种态度,肯定是贾珍珠这个死老婆子从中挑唆的。
所以他也夹了一块肉,放到朱大宝的碗里,笑着对他说:“大宝,茶楼吃不到肉,你在家多吃点。”
朱大宝看到碗里的肉,立马夹起来放进嘴里,笑着说道:“谢谢爹。”
朱大富看到饭桌上,这父慈子孝的场景,身上顿时起了鸡皮疙瘩,感觉这样和谐的场景不像他们家的风格,而是故意演出来的那种。
尤其是他爹眼含泪光看着朱大宝,说出的那句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家真的虐待朱有福呢。
朱大贵看到朱大宝这个孝顺模样,在心里感叹道,他大哥也开始学着演戏了。
只有贾珍珠看到这个场景,内心无动于衷,毕竟朱大宝这个儿子,对亲爹亲娘一直都很孝顺,所以他今天会有这个表现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昨天也就是一个意外而已。
一顿午饭,就在这样“和谐”的氛围里结束了,朱有福吃完饭,还对朱大宝亲切的说道:
“大宝,爹去屋里休息了,晚饭什么时候做好,就什么时候叫我。”
“好的,爹,你去休息吧!”听到朱有福说的话,朱大宝开口回应道。
贾珍珠在朱有福走了后,也放下筷子,笑着对他们三个人说:“大宝,大富,大贵,你们收拾碗筷吧。
娘先回屋休息了,晚饭做好了,再叫我。”
听到贾珍珠说的话,朱大宝笑着回道:“好的,娘,你回屋好好休息吧!”
朱大富也在一旁附和道:“好的,娘,晚饭做好了,我们就去叫你。”
只有朱大贵笑着对贾珍珠说:“娘,大哥和二哥今天搬木头都累到了,你和我一起收拾碗筷吧。”
贾珍珠听到朱大宝和朱大富说的话,都是笑着点点头,开口回应道:“好。”
听到朱大贵说的话,贾珍珠顿时有些头疼,怎么朱大贵今天总是想让自己干活,跟平时都不一样。
不过,贾珍珠还是笑着对他解释道:“大贵,娘今天摆摊也累到了,中午想睡一会儿。
大宝和大富要是干活累到了,那你这个当弟弟的就帮下忙吧!”
说完这句话,贾珍珠就快步走回自己的屋里,准备睡觉了。
朱大贵看贾珍珠走了,立马小声的对朱大宝和朱大富说:“大哥,二哥,你们现在有什么想说的,等我们收拾完,回房间后再说,现在先别骂我。”
朱大宝听到朱大贵说的话,也没有回应,只是低头收拾碗筷和盘子,就像没有听到朱大贵说的话一样。
而朱大富看着擦桌子的朱大贵,摇摇头,站一旁偷笑,感觉朱大贵来这一出,就是为了展示他娘贾珍珠虚情假意的一面。
不过,朱大贵这场表演,也让朱大富开始回想起,贾珍珠平时的所作所为了。
等到他们三个人,在厨房里把碗筷,盘子和盆全都清洗干净后,朱大贵就拉着朱大宝和朱大富回到自己的房间。
朱大贵把房门关紧后,坐在床上,看着朱大宝和朱大富,向他们询问道:
“大哥,二哥,你们觉得咱娘是真的疼爱我们吗?”
朱大宝听到朱大贵问的话,直接开口回道:“三弟,咱娘跟咱爹相比,那肯定是爱我们的。”
“三弟,你不会是在外面接触的大娘多了,也觉得咱娘不怎么样了吧?”听到朱大贵问的话,朱大富笑着反问道。
朱大贵听完朱大宝和朱大富说的话,笑着开口解释道:“大哥,二哥猜的对,我的确在卖鸭蛋和鸡蛋的时候,接触了很多大娘,也知道了其他当娘的,是怎么心疼儿子和女儿的。”
“三弟,你刚才让咱娘帮忙干活,是不是演给我和大哥看的?”听到朱大贵说的话,朱大富继续反问道。
朱大宝听到朱大富问的话,才反应过来,开口说道:“三弟,你竟然是故意的。”
朱大贵先拍了拍朱大富的背,又拍了拍朱大宝的背,才笑着说道:“大哥,我觉得二哥的脑子要比你好使多了。
我刚才就是故意那样问咱娘的,我想让你们看清楚,咱娘是不是真的疼爱我们。”
说完这句话,朱大贵停顿了一下,他看朱大宝和朱大富没有想说话的意思,才继续开口说道:
“我在摆摊的时候,遇到一对母子来买鸭蛋和鸡蛋,儿子咳嗽一声,当娘的都要嘘寒问暖一番,害怕儿子生病了。
可是,咱们三个人从小长到大,即使在外面受欺负了,被人打的流血,咱娘也只是让我们洗洗干净,自己拿药抹一抹就行了,更没有出头帮过我们。
我小时候在外面受欺负,还是二哥帮我的,咱爹和咱娘都不管这些。
我刚才都说大哥和二哥干活累到了,咱娘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让我帮忙干一下,都没有关心你们的身体。
我当初搬木头,肩膀也是磨出血了,透过衣服都能看出来,可咱娘就像没看到一样,也只有你们回来了,会关心我疼不疼。
咱爹和咱娘虽然想把善美找回来,可是他们平时也没怎么提过善美,甚至都没有问过善美过的怎么样,只是嘴上说很想她。
有时候嘴上说的再好听,还不如真心实意办一件好事。”
听到朱大贵说的这番话,朱大富认真想了想,才开口说道:“三弟,我刚才想了想咱娘平时的所作所为,的确是嘴上说的好听,很少办实事。
不像咱们的妹妹善美,虽然没有跟我们一起长大,但自从相认后,她教我们认字写字,费心的教我诗句,给我们买各种好吃的,要不是我们阻拦她买东西,她估计要给我们每个人买好多吃的。
而咱娘为了我们,也的确没少跟咱爹吵架,也的确心疼我们在茶楼没有吃到好的,会拿钱给我们买肉。
但是我和三弟年纪最小的时候,最应该受大人照顾的时刻,咱爹和咱娘却把我和三弟丢给大哥照顾,而大哥当时也不过比我大上几岁而已。
咱娘的确比咱爹要好,但咱娘对咱们的好,也是有限的。”
朱大宝认真听完朱大富和朱大贵说的这些话后,才开口说道:“二弟,三弟,人与人的差距,真的是比较出来的。
如果三弟没有在外面摆摊,没有跟赵叔和刘叔接触,可能他还觉得咱爹和咱娘是最好的爹娘呢。
如果我没有去茶楼干活,没有认高师傅为师父,我可能也不会对咱爹记仇,因为我在师父那里,体会到了父爱是什么样的。
我现在才真正的清楚认识到,咱们的亲爹亲娘,是把咱们三个儿子当作干活的工具,即使他们生的不是我们,是其他儿子,结果也是一样的。”
朱大宝把话说完后,朱大贵立马开口说道:“大哥,我觉得你说的太对了,为什么咱们三个人要去茶楼干活赚钱,爹娘会不同意,那就是因为我们都走了,家里就没人做饭,打扫,洗衣服,下地干活了。
他们当初把我留下来,估计也是为了让我干活的,可能就是看我平时听话,好忽悠。”
朱大富听完朱大宝和朱大贵说的话后,才笑着说道:“大哥,三弟,反正咱爹和咱娘对我们真实的想法,我们差不多也都清楚了。
只要他们做的不过分,我们还是要为他们养老送终。
至于我们看不看得惯他们的行为,可以学大哥今天的表演。”
“二哥,大哥今天在饭桌上,跟咱爹的互动,都可以上戏台子唱戏了。”听到朱大富说的话,朱大贵立马笑着说道。
朱大宝看朱大富和朱大贵拿自己开玩笑,立马开口说道:“二弟,三弟,我总不能真的对咱爹爱搭不理吧。
就像二弟说的,只要他们做得不过分,我们还是要尽孝心的。”
朱大富拍了拍朱大宝的背,笑着对他说道:“大哥,你演得不错,我们以后向你学习。”
说完这句话,朱大富就躺床上了,并开口说道:“大哥,三弟,我是真的累了,想睡觉了。”
看到朱大富躺下了,朱大宝和朱大贵也跟着躺下了,并开口说道:“睡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