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内庆功的学子们沉默无声。
不是无话可说,而是出于同僚间最能感同身受科研一道的艰难,而对合金组兄弟们的敬佩与情绪共鸣。
在无数条充满无数分叉的道路中找到那个终点,这里面的渺茫让人无法自抑地心生沮丧。
但是合金组,他们的同僚走了出来,这里面给人的鼓励能增添无比的信心,那是他们在无数次挫折中已经渐渐失去的热血澎湃。
宋礼无言,起身给合金一组的组员们敬了一杯,一饮而尽。
众人也壮怀激烈般地纷纷起身举杯。
那无声的默契和眼神交汇中,不知不觉就叫他们湿润了眼眶。
“好,好啊,大伙现在知道为什么我说今天这份功劳是你们一起的了吧?
如果没有化工组给了合金一组硫酸除杂的灵感,并帮助他们规范硫酸使用流程。
如果没有枪械组不厌其烦地按照合金组给出的复进簧性能调整枪机结构,又不厌其烦地给他们测枪,提改进提要求,那么复进簧就绝不可能早早地在今天就诞生出来。
更重要的还是合金一组为今天付出的无数努力。
当然合金二组历经的坎坷也绝对不会比一组少,只是无数条路中他们没能像一组那样有幸选对。
没人知道哪条是对的,但是有人走了一条路,就意味着其它同僚可以少走那一条路。
天不负有心人,某借今日之喜,祝诸君终有一日都能走对自己的那条路。”
又是一杯下肚,稍待一会儿让大家得空能吃上几口菜。
宋礼才又说道:
“诸君为了我大明的将来,为了苍生,一直以来都过得很累。
一个小组往往要肩负好几项科研技术的钻研,一个人当成两个人乃至三个人在用。
这种情况不能一直这样下去,说句不吉利的话,真的会把人累死的。”
“大人放心,再累我们也绝不会敷衍怠慢。”
宋礼摇了摇手:
“不是怕你们不尽力,而是不合适的制度当然要改,这一点我也早已向陛下当面请示。
今天如此切实地看到你们操劳,院里的制度也的确早应该改了。
我请示过陛下,打算不再区分一二组,而是大组之下的小组都合并到一起,并将几个大组合并为一个大学科。”
众人没有过多无用议论,而等着院长细说。
“以前将大组分为一个个小组,本意就是让你们相互竞争嘛,哪个组先做出成果,功劳和赏赐就是谁的。
那样你们的压力当然会很大,谁也受不了长期落后于人,自然也就不会携带了。
可是这么一来,因为小组与小组之间是竞争关系,那就不会实心实意地坦诚彼此间积累的经验,甚至于乐见其他组重走自己的弯路。
就像化工组如何跟合金一组是竞争关系,那么化工组还会尽自己所能帮助合金一组吗?
还有,合金一组虽然确定了以锰矿作为突破口,自己也明显在提炼锰矿上遇到了瓶颈,可是合金一组有向合金二组提过自己遇到的困难?或者说分享过自己因锰矿实现了复进簧性能有提升的经验吗?
没有,不是说单指哪一组,而是你们彼此间都没有协同合作。
这就难免造成了两个组很大程度上都走了彼此的弯路,往大了说就是徒耗了朝廷的钱粮,延迟了复进簧研发成功的时间。”
合金一组的人一时之间有些愧疚地低下头去。
当然其他组也都在自省。
“不过这不是你们的问题,而是分组竞争制度下必然会有的制度弊端,所以要合并,要改。
再没有一二组,只有一个科研类别下的同一个组,组内由组长决策科研方向和组内管理分工,副组长履行监管职责和提议。
就像我大明的将军和监军,虽然很多时候监军的权力比将军还大,但在我们科研院,谁的能力更强,谁的科研经验积累更多谁就有话语权。
组员对科研有贡献,也由组内参考实际共同表决,有争议就上报给上一级,要是上一级的决议不能让组内成员都认同,那就上报到我这来,在这里没有什么狗屁越级上报。
如此大家通力合作,有功劳一起分,有经验和想法一起出谋划策,效率提高了压力自然就减少了。
当然有过错你们也要一起担责,滥竽充数饱食终日依然不允许。”
原本属于竞争关系的小组之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不禁就有人提问了:
“那组长和副组长怎么定下来呢?”
宋礼:“就像方才说的,一切凭能力说话。
近期我会操办一场大辩论,两个小组内共推一个积累最丰富的人,两人之间一问一答,提问者要在负责的科研类别之内提出问题,且对自己提出的问题有答案,至少要有合理见解。
问答次数不设上限,全凭两个小组的组员你们自己表决,平心而论谁的能力强。”
众人点点头,有表决权和选举权,那么职位的评定结果就没有规则上的争议。
“除了小组合并外,一些大组也要进行归类。
比如合金组钻研的是合金,可本质上是材料,借助到了化工组的经验和成果。
而化工组表明钻研的是化学,可是研究目的之一也是材料,并且在研究过程中借助了电力组的经验和成果。
虽然合金组和化工组之间有过非常值得肯定的互助,但是这里面有你们两个组的组长私交较好的原因。
所以我们要尽量除开人的因素,让制度从规则上允许并鼓励你们互助,哪怕占用了你们本身的科研精力,也要在制度要求时必须接受其它组的帮忙请求。
所以将来我可能会根据各个科研组的研究内容和类同项目设立数个更大的学科,
所以将来我可能会根据各个科研组的研究内容和类同项目设立数个大学科,负责进行协调和统筹自己类别之下的科研组。
例如化学的研究非常宽泛,它既涉及聚氯乙烯这种电力配套设施所需科研,又涉及化肥这种农学科研。
但是它其中有一个根本区别,那就是微观理论和宏观应用。
化学深入到了各种物质的原子结构,通过原子间的结合形成全新的物质。
但是我们目前在化学方面的进展依靠的都是天幕直接传授的方法论,正因为没有触及化学物质的根本性质,所以天幕给的方法论一旦复杂起来,涉及的内容深奥起来,我们就难以理解突破。
我们必须要靠无数的实验总结,建立出自己庞大的化学体系,才有希望从根本上理解天幕传授的方法究竟是怎么实现的。
化工组依然可以进行方法上的研究,但是同时我们也要建立匮乏的基础。
就像物理原理的科学进展可以极大带动机械发展一样,我将它称之为根本原理研究。
所以从研究性质上作区分,我打算将物理、化学、数学都归类到原理研究这个大学科里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