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慢。”
阿尔图罗借着晨曦的光漫不经心地涂着指甲,那是深黑色的指甲油,凝固之后在辉光照耀下会反射出金属般犀利的光泽。
很少会有人使用黑色指甲油,但阿尔图罗非常喜欢。
她的手指本就生得纤长皮肤胜雪,黑色指甲油在带来强大色差感引人注目的同时也会让她更显强势和诡厉。
加菲回到教室时已经打响早自习的预备铃了,在上早自习的时候阿尔图罗可没法吃东西,所以只能将自己可爱的早饭放到下课。
但这个天气到下课时所有早饭都已经冰凉一片。
于是阿尔图罗只能一边嚼着冷馒头一边用和馒头一样冰冷的目光看着加菲。
那目光凌厉如刀剑就如同古代不可一世的女帝在打量已经被判处死刑的奸臣。
只是奸臣加菲依旧一脸无所谓的微笑。
其实细看的话会发现加菲在外貌上和雪寂还是有不少差别,他的五官间距要更宽一点不像雪寂那样紧凑而小巧。
这是猫与狗的既视感,而最大的差别便是加菲那典型的笑唇。
无论他作何表情都让人感觉是在微笑,那笑容有时和蔼有时亲切有时不明所以,很多时间都会让人捉摸不透他内心的想法。
“我要判你死刑了加菲。”阿尔图罗非常代入自己女帝的角色。
“我可以解释。”加菲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了那张试卷,“今天早上我遇到了苏筱清同学,所以跟她稍微交流了一下。”
“然后呢。”阿尔图罗的表情突然变冷。
“然后我发现她有点不对劲,我使用了您教我的观察他人心里波动的低端言灵术,苏筱清对雪寂同学的情绪波动极大,那并非只是喜欢,还有一种异样的感情。”
“你想说什么。”
“她可以利用,就像您利用廖柯同学那样,您不是对姜应欣那姑娘也有意见吗,我觉得这刚刚好。”加菲说,“苏筱清比廖柯的程度更甚。”
“是吗。”阿尔图罗用余光扫向坐在教室另一边的姜应欣。
对方正在专心地看书,但不知道是不是注意到了阿尔图罗不善的目光她突然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看了一下四周。
“那倒刚好。”阿尔图罗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坏笑出声。
两个人如同恶鬼一般在教室的另一端毫不掩饰地龇牙咧嘴,不祥且邪恶的气息逐渐蔓延了整个教室。
所有人背后都是一凉。
作为两人话题主人公的姜应欣更是无端感觉全身都冒出一股寒意,她紧了紧自己的围巾,教室里明明有暖气怎么也这么冷?
思索之余她又想起了雪寂,据说每个镜世界的天气都有所不同。
雪寂出发时穿得那么单薄也不知道适不适应,但好在听说有个学长在他身边也许会照顾他一下。
很奇怪,雪寂明明是个看起来很独立的人但姜应欣却总是觉得他一个人会生活得邋里邋遢。
也许是住在一起这段日子照顾他习惯了,这家伙不论睡觉还是吃饭都马虎到爆炸。
但姜应欣并不讨厌这种老妈子的生活,这几天她也开始掰着手指过日子。
当时明明说要不了一个星期,但现在已经都快到第七天了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甚至连孟鸯姐那个家伙也不见了踪影,现在天天只留她一个人面对阿尔图罗和加菲属实令人胆战心惊。
姜应欣现在除了吃饭放学上厕所根本就不出教室门,毕竟人多,感觉会安全一些。
尽管这两个家伙目前正在对着她露出大反派似的笑容,那是几乎幻视出两匹恶狼看见小白兔般的场景。
“您好,请问姜应欣同学坐哪个位置?”
姜应欣正走神时突然从教室门口传来了轻柔的声音,一个女生貌似正在向靠近教室门口坐着的同学们询问自己。
姜应欣抬起头去看向对方,对方也刚好在同学们手指下看向自己。
两个人就隔着这么点距离对视,两个人在看见陌生人的眼睛时都忍不住回避了一下。
默契到令人几乎笑出声。
但对方显然要比姜应欣胆子更大一点,她缓了缓径直朝姜应欣走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缎带盒,看起来像是打算送给某人的礼物。
但她那微妙的表情却让姜应欣感觉女生不是来送东西的而是来索命的。
因为女生的表情在平静之下透着异常凌厉的阴沉意味,精神力逐渐变强的姜应欣已经能够观察到这种微小的细节。
姜应欣感觉那女生自己应该在哪里见过,蓬松的发型柔软可爱的脸蛋……
是上次那个跟雪寂表白的奶茶妹!姜应欣恍然大悟。
“你好,姜同学对吗?”
苏筱清走到姜应欣桌前对着她柔柔地笑,看起来非常温和但姜应欣依旧能察觉到她的微表情。
苏筱清的脸僵硬到做出微笑时面部肌肉都在微微颤动。
“呃……是的……”姜应欣回答得小心翼翼,“你有什么事情吗?”
“我可以坐你旁边吗?”苏筱清没有回答姜应欣的问题,她这么问着已经动身来到了姜应欣的座位前。
在姜应欣的书桌旁一直放着一张多余的座椅,那是给孟鸯和洛伦希尔准备的。
毕竟这两位爷总是会来宠幸姜应欣,其他同学们也非常给面子没有动这张椅子。
“您请便。”姜应欣咽了一下口水往旁边挪了挪。
很奇怪,她本来觉得苏筱清不应该是那种很强势的女生,但现在在她身上姜应欣几乎同时看到了孟鸯,洛伦希尔,阿尔图罗她们三个人的影子……
“谢谢。”苏筱清动作轻缓地落座。
现在两人的距离更近了姜应欣也更方便观察苏筱清一些。
对方还算精致的五官其实也只能做到叫人眼前一亮的程度而已,真正引人注目的则是她漂亮的头发。
和姜应欣的头发一样苏筱清的发色也有些怪异,那是经过染烫的深色蓝偏黑式头发,而在发尾之处则进行了颜色更淡的天蓝色挑染。
这种发色看着会让人感觉莫名轻松,特别是由深蓝过渡到天蓝的时候。
深蓝远看本就与黑色无异,所以不近看其实很难发现苏筱清发色的不同。
于是姜应欣张大了嘴巴,有一部分原因是惊讶于莱茵城竟然不管学生染发这种有伤风气的行为。
另一部分原因则是没想到竟然有人真的把这种配色给做了出来。
没错,姜应欣对这种配色相当熟悉,在那本《雪寂同学追求指南》里洛伦希尔有提到雪寂很喜欢这种发色。
好像是因为他以前看过的动漫当中有一位女主人公便是这种发色令他喜欢异常。
雪寂本身就是一个典型蓝色系的内向细节男。
这……姜应欣对苏筱清肃然起敬。
“我找你没有别的事情,就是希望你可以收下这个蛋糕。”苏筱清将缎带盒放到桌子上拆开包装。
那是制作精美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的火山熔岩黑巧草莓蛋糕,坚果仁如繁星般点缀在巧克力细腻的外壳上。
而制作者更是用草莓酱在蛋糕上画了个小爱心。
“这原本是打算给雪寂同学的,但是他今天也没有来,我不是很喜欢吃蛋糕丢掉也是浪费,所以想着给姜同学你。”苏筱清说。
“呃……为什么要给我?”姜应欣疑惑道。
“因为你和雪寂关系很好不是吗,如果他喜欢我觉得你可能也会喜欢。”苏筱清突然笑了笑。
她的话让姜应欣表情顿时一僵,她十分警惕地拉开了和苏筱清的距离,但苏筱清只是拿着叉子小心地切下一块蛋糕放进了自己嘴里。
“好苦。”苏筱清吐了吐舌头,“这是只有雪寂同学才会喜欢的味道,你呢。”
“一般。”姜应欣说。
“不来一块吗?”苏筱清很亲昵地叉起一块蛋糕用手接着送到姜应欣嘴边。
姜应欣在犹豫片刻后还是选择吃掉那块蛋糕。
她感觉自己可能太疑神疑鬼了,苏筱清只是一个普通女生而已,连特招生都算不上。
但苏筱清的下一句话又让她瞬间怀疑起了自己的想法。
“姜同学,你是和雪寂住在一起吗?”苏筱清突然问道,她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
!?
姜应欣被她惊得几乎噎住。
“这……”姜应欣本来打算否认或者含糊其辞,但她看见了苏筱清那清冷到几乎哀伤的表情。
那表情似乎有魔力般让姜应欣根本不忍心撒谎,她只好垂着眼说道,“你怎么知道的?”
“听别人说的,没想到是真的。”苏筱清对姜应欣实话实说的态度感到很高兴。
她又叉起一块蛋糕送到姜应欣嘴边,“听说你还加入了雪寂同学的委员会?”
“对。”姜应欣的声音愈发没底气。
“你和雪寂同学的关系很好吗?”苏筱清问。
“勉强算朋友。”
“那为什么……”
这句话苏筱清没有说完,她的头越来越低刘海完全将她的双眼盖住。
她咬着嘴唇身体微微颤抖,握着叉子的手也越来越紧,随后她伸手擦了擦眼睛像是在抹眼泪。
“对不起。”姜应欣被苏筱清这种反应搞得不知所措,她原以为苏筱清是来兴师问罪的但她显然想错了。
苏筱清此刻已经完全没了刚才那股强势的气息整个人突然变得柔弱了起来,她坚强地挺直了腰,只是手一直不停地抬起又放下。
她好像在哭,但是又不发出任何声音。
那副模样令人心疼到了极点,连姜应欣这个女生都为之动容。
“对不起,不过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和雪寂住一起还有进入委员会都不是雪寂自己的想法,情况有些特殊我没法一时间和你解释清楚。”姜应欣的语气有点焦急。
“真的吗?”苏筱清依旧低着头。
“真的真的,不信你后面可以问他。”姜应欣语无伦次。
“是吗。”苏筱清抽了抽鼻子,“那你喜欢他吗?”
说这话的同时苏筱清抬起了头。
她的双眼已经通红表情也变得楚楚可怜,但她却抿起唇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柔软。
这也是她不那么喜欢哭的原因,哭会让人感觉你是个矫揉造作的人,会让人感觉你是在通过这种方式博同情。
但很多时候苏筱清想传达的其实并不是这种情绪。
很多人已经忘记了“哭泣”原本就只是用来表达伤心和难过而已。
看着苏筱清的脸姜应欣没有做出任何回答,她只是在沉默一会儿后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小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谢谢你这么坦诚地回答我。”
苏筱清站起身又揉了揉眼睛,她步伐快速地向教室外走去。
姜应欣这才发现预备铃已经打响班主任殷璇正抱着一堆教材走进教室,她赶紧把桌子上还没吃完的蛋糕收了起来。
“早上好啊同学们。”殷璇老样子神采飞扬地和同学们打招呼,在一众教师中她是出了名的亲和派。
“早上好殷老师。”班长带着同学们起立鞠躬。
“好的好的麻烦同学们起立了,不过醒醒瞌睡也好,在我的课上睡觉是会被我捶脑袋的。”殷璇扬起拳头眯着眼微微笑。
她的话语也让同学们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但姜应欣此刻没那么轻松,她看着课桌里那块还没吃完的蛋糕。
苏筱清在切蛋糕时原本很小心地避开了蛋糕中间那个用草莓酱画出的小爱心,但刚才她离开时却用叉子狠心地将它搅碎。
她在想些什么?
姜应欣当然不知道,她只能说出一句,“她没事吧?”
“好的同学们麻烦把课本翻到第四单元,上课之前我想先抽一些运气不错的小家伙们来背诵一下老师我昨天布置的课文。”
殷璇在一众学生们的唉声叹气中又拿起书本朝某位同学指了指。
“哦对,方同学,你是廖柯的同桌对吧?今天可以麻烦帮廖柯同学记下笔记吗,老师我会请你吃小蛋糕的。”
“对,他这两天请假回乡下老家去了,可能要过一段时间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