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x﹏x),这下连午饭都没得吃了,我以后怎么活啊。”
校长办公室内那个穿着黑袍子老是神头鬼脸的家伙依然抱着自己的保险柜痛哭,这个保险柜被他使用空间术式直接隐藏在破碎空间当中,可谓是随身携带。
虽然体积不变但校长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保险柜又变瘦了不少,想来自己也是个不称职的主人,最近一段时间基本都没让它吃饱过。
不过很可惜现在不仅保险柜吃不饱连校长自己都要吃不饱了。
校长内心暗道不行,他得盘算一下在莱茵城内展开一些校庆活动,然后吸取一波外界的物资。
这时有人敲了敲他的办公室大门。
“请进。”校长一边哭一边说道。
他并没有如往常一样收敛自己脱线的模样而是打算卖波惨,这样不管是谁进来大概都会被他所感动,这样他就能蹭到一顿免费的午餐,天才如他。
但很可惜走进来的并不是一张饭票,反倒是让校长如此落魄的主角。
那个浑身缠满绷带的男孩一瘸一拐地走进办公室,他的每一步都极其缓慢,脚步落下时全身都在微微颤抖。
“雪寂?”校长疑惑,“你不是……”
“把苏筱清放了。”雪寂的声音嘶哑而虚弱,他明明连眼睛都睁不开但眼神却那么的深邃。
办公室内一瞬间安静下来,校长突然低下了头,那让他掩藏在黑袍中的脸更加黑也更加阴沉。
他站起身挥了挥手,那个保险箱骤然消失。
他来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却没有如往日那样装模作样地用双手支住下巴。
他只是普通地坐在那里,仅仅只是坐在那里,可他却散发出了那样恐怖的气场,漆黑而深沉。
又是那浓重得如同无形的水漫布整个办公室的感觉,他看向雪寂,漆黑的袍子有红光在闪烁。
“我还以为你短时间内不会醒来,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的意志力。”
校长的声音沉静得也像是水,亦或海,表面风平浪静,但不知何时会掀起滔天巨浪。
“放了苏筱清。”雪寂依旧重复着这句话。
“理由。”校长冷冷地说。
“没有理由,我只是希望您能放了她,或者把她交给我,我会处理妥当的。”雪寂的声音变得更低有点恳求的卑微感。
“雪寂,你现在没有资格跟我提要求,我从入学第一天就提醒过你不要接触普通人,我以为你会很自觉,所以我也没有强硬监管你。”
“但你太让我失望了,竟然招惹了苏筱清这样一个大麻烦,你知道如果她被无德无量尊选中会发生什么吗,不只是成为令使那么简单。”
“无德无量尊是除开宁时神以外与因果律关系最为密切的存在,而苏筱清只是一个普通人,她会招致巨大因果的降临。她,你,还有你们所熟悉的一切都会被因果波及,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校长的气势凌人到了极点,他好像真的很愤怒,空气中像是被点燃了一把火那样炙热。
炙热到连呼吸都觉得滚烫而压抑。
“那么换种说法,这次我按照您的命令完美完成了任务,我听姐姐说完成世界任务后可以在您这里索要一份奖励,那么……”
雪寂牵扯着身体僵硬地鞠躬。
“把苏筱清交给我好吗,这样我以后会无条件执行您的任何任务并且不索要报酬。”
“是吗。”校长发出了冷笑,“那么雪彦怎么办,你带回来的那个小丫头。”
雪寂的身形一顿。
“以前从来没有过任务执行者把另一个世界的人带回来的例子,至少在没有经过我同意时没有人会这么做,但雪寂,你真的好大胆啊。”
校长继续笑,他的话语如浪潮迭起恨不得将雪寂完全压垮,根本不给雪寂一点点反驳的机会。
“你不仅把那个孩子带回来,还将她卷入了无德无量尊的领域当中,这样被因果锁定的她就无法回到原本的世界了,那样会让那个世界都变得异常危险,所以我只能把她留在这个世界。”
“我得为她准备新身份,那又是一件繁琐到异常的事情,当然我也可以不那么麻烦,我完全可以直接杀掉她,杀掉她不会有任何麻烦,因为她貌似是个孤儿。”
“而我也可以因为你的失误否定你这次任务的成功,但是我还是决定给你留住这个机会,因为你做的确实不错,无论是任务,还是奋力救下苏筱清保住了莱茵城。”
“但雪寂,你这次做的实在太过分了,我会纵容你,但终究有度。
这样吧,作为你任务的奖励,雪彦,和苏筱清,你可以选一个人留下,如果不选,那她们就一起死。”
校长的声音轻佻得就像是在盘算怎么踩死一只蚂蚁会更加有乐子。
他仰起头躺在靠背上摇了摇座椅,他看起来那么随心所欲,可是又透着让人无法违抗的强势。
雪寂深吸了一口气,他的周身都在大幅度颤抖。
校长也皱起了眉头,他感觉到了雪寂精神海的波动,他的意识又混乱了起来,连带着精神力也开始混乱起来。
这样很危险,自己才刚刚为他构建好一个新的精神海!
他缓缓道:“如果她们俩之中少了任何一个,我就去陪她一起死。”
雪寂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他周身又开始快速渗出鲜血,他在极力摧毁那些作用于自己身上的能量场,那是超越者们为他恢复身体所留下的。
“你敢威胁我!”校长怒拍桌子猛地站起。
“不是威胁,校长大人。”
雪寂轻声说,他的身子慢慢低下,他僵硬地跪在地上,然后脑袋向前,额头重重地砸向地面。
他浑身都是伤,这个动作无疑扯开了他周身几乎所有伤口,鲜红的血染透了他整个身体。
可他丝毫不在意,他保持着这个动作保持着自己的卑微。
而校长则瞬间沉默,他看着对着自己下跪的雪寂默不作声。
那个总是清冷显得那么傲气的孩子再次抬起头,然后又重重地将额头砸在地上,再抬起,再砸下,再抬起,再砸下……
三跪九叩,这是雪寂认知当中的最高礼仪,他只能这么做。
“我恳求您,沐桀大人,我希望您可以放了苏筱清,然后把她交给我,我会处理好她的一切,她没有任何错,也不该承担任何责罚。”
雪寂的声音恭敬到了极点,潺潺鲜血从他的脸颊滑落。
“我只求您这么一次,如果可以答应,我以后愿意为您做任何事情,并且永远不会背叛您。”
雪寂再次抬起头,鲜血糊满了他整张脸已经让人看不见任何表情,而他则再次将额头砸在地上,然后便再也没有起身。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在哭泣,但是没有泪水,也许血色的泪早就已经淹没了一切。
校长依旧沉默,可他那恐怖的威压和凌人的气场却骤然崩塌。
他想起很久之前在雪寂入学将要成为超越者时自己问雪寂,“你成为超越者是为了什么?”
雪寂毫不思索地就回答道:“为了保护那些善良的人。”
校长当时就笑了出来,他觉得这种说法就应该是从小孩子嘴里说出来才对,那么幼稚又天真。
可他很快又笑不出来了,因为雪寂又表情凝重地说了另外一句。
“校长,善良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吗?”
……
雪寂,善良当然需要付出代价。
成为善良的人从来都不是为了得到什么,而是为了不失去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