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正式开学。
连梓有只养了两年的玄凤鹦鹉,叫提子,胖乎乎的,唱歌很好听。
提子是昨天被托运来的,一见它,连梓就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到头了。
自从她上了高中,提子固定每早六点半左右开始唱歌叫她起床,休息日也不例外。
头发昨晚睡炸毛了,连梓索性洗了个澡,从浴室出来时已经快七点了,来不及吹头发,将绑头发用的发圈套在手上后,拎包出门。
薄阳透过树叶丝丝缕缕地洒落,微风一吹,光影流动。
正式开学当天,侧门不开放,连梓从正门下了车。
校门口栽了两棵海棠树,如果在四月份左右,花枝随着微风摇动,偶有淡粉色的花瓣落下,一定会很好看。
只可惜现在这个时节过了花期,显得有点空,不过胜在绿叶茂密,夏天的气息犹存。
开学第一天,柏翮应逗号的要求,带着几个纪检部的干事在校门口检查胸牌和仪容仪表。
要求男生发型前不扫眉,侧不过耳,女生刘海不能挡眼,短发不过下巴,长发必须扎起来。
目前为止还没有不合格的。
说是纪检,其实和罚站也没区别,没有违纪的,他们也就是在那干站着,大家都觉得挺无聊。
众人有点想消极怠工,扫了一眼队伍最前方的柏翮,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哥一副起床气没消的样子,谁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跟他搭话,横竖就是一个“死”字。
男生垂着眸子,眼尾压着困倦,单手插兜,懒散地倚着保安亭外的伸缩门。
为了盖住里面那件不是夏季半袖校服的t恤,还象征性地套了件冬季校服,大喇喇地敞着怀,拉链也不拉。
瞧他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哪怕他是在场仪容仪表最不合格的那位,也没人敢吱一声。
刚收假,柏翮的生物钟还没调整过来,前段时间大都睡到上午九十点钟,今早被迫不到六点就起了,现下还困得要死。
懒懒打了个哈欠,只听纪检队伍里压着气声的“卧槽”声一片,柏翮应声掀眸,眼底的水汽没散,视线还有些模糊,但不难认出来人是连梓。
耳边诸如“漂亮姐姐”“光是看一眼我就心动了”的发言接连不断,男生的眉心微不可见地低了一瞬,将目光放在女生身上。
她漂亮么?
视线中,连梓单手拉着单肩背的书包带,另一只手插在上衣外套的兜里,双腿笔直修长,运动服的拉链直直拉到顶,面料也不厚,被风迎面一吹,甚至隐隐约约能看到锁骨的轮廓。
发丝随风扬起,灵动飘逸,额前的刘海被风带到脑后,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和那弯漂亮的柳叶眉,清冷疏淡,和放下刘海时的感觉全然不同。
柏翮重新敛眸,好像是挺漂亮的。
但远远达不到让他看一眼就心动的程度。
他轻阖起眼皮,继续回笼,不打算理她。
周围人的视线很直白,丝线似的绕上连梓,余光瞥到人潮外的那道吊儿郎当的身影,她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他站着也能睡着?
这开学第一天的精神状态也太差了吧。
连梓顺着人潮,绕过柏翮,刚路过保安亭旁的海棠树,书包带被某人拉了下。
空气中逸散着若有似无的柚子香气,她就是不回头,也知道身后那人是谁。
男生的声音比之前要低一些,略略带着倦意,自斜上方传来。
“你……”
适逢预备铃响起,柏翮的后半段话被音乐声压过,连梓一个字都没听见。
她侧抬头看向他,无声挑眉,示意自己没听清。
来往的同学很多,两道惹眼的身影站在树下,难免引人注目。
女生高挑纤细,抬眸看向男生时,将垂落在鬓角的长发挽到耳后,被发丝挡住的脸蛋轮廓柔和,五官精致,看起来像是突然被叫住的。
男生双肩微微扣着,一手搭在女生的书包带上,一手插在校服裤兜里,垂眸偏头看着女生,瞧着有点痞气。
在场有拍照的,有录像的,动静不小,只是吃瓜群众的声音也被一同卷进了预备铃的钢琴曲中。
预备铃的音乐用的是致爱丽丝的其中一小段,一般要重复两遍,大概30秒左右。
柏翮懒得等,也不想扯着嗓子喊。
下一秒,他那张牛逼到极致的脸在连梓的视线里稍稍放大了些。
轮廓凌厉,肤色冷白,五官分明,完全挑不出毛病来。
就是那双漾着困倦的桃花眼让他看起来稍微有点不耐烦。
“我说。”
他停顿一下,一字一句道:“你发型不合格,扎起来。”
连梓呆滞了一瞬,恍然想起他是纪检部的。
“哦”了声,指梢插进发间拨了拨,摸着已经干得差不多了,于是抬起双手捋了两下。
柔顺的黑发撩起,柏翮被那抹薄阳下的冷白晃了下。
女生将发丝尽数拢到脑后束起,下巴微微抬着,柔和的下颌线和纤长的脖颈之间的弧度再度让柏翮怔了怔。
那天在商场的时候见过一次。
片刻后,女生甩了甩马尾,撩起眼皮看他,“现在合格了吗?”
柏翮慢条斯理地收回视线,直起上身“嗯”了声,困劲儿没散,他不想多说话。
按照惯常,预备铃响,纪检部就该收工回教室上课了。
于是二人一前一后地走进笃行楼。
前脚刚踏进班级门口,后排几个男生的呜咽声紧接着响起,刺痛了二人的耳膜。
“翮哥,你在校门口看连梓的眼神实在算不上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