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走廊只余愈发提速的脚步声。
柏翮想起连梓跟他说过的一句话,唇角忽的扯出一抹顽劣的笑弧。
“纯情男高这路子不适合我。”
连梓挑眉,她记得这话,她高二说过的。
只是没想到柏翮记忆力这么好,到现在还记得。
“所以呢?”她问。
“所以不装了。”
旋即,一个毫无征兆的吻落下来。
很急,近乎野蛮。
漆黑的眸子情潮翻涌,直白的视线带着毫不掩饰的侵略性。
连梓顾及他下唇的伤口,他用力压下来的时候,她就后撤几分。
柏翮有所察觉,携着稍重的喘息,用鼻尖顶了顶她的。
“别躲。”
声音是难得的低哑。
落进耳朵里,像老旧电视机的雪花屏幕似的,勾人心痒。
连梓原本就有点晕,这会儿更是宕机,光是维持双臂勾着他的姿势就已经花掉了大半力气。
柏翮一路抱着她上了三楼,步伐稳健,唇舌交缠,难舍难分。
他体温高,落下来的吻带着炙人的温度,挑起花酿迟来的后劲。
未几,她再次听见柏翮声音的时候,两人已经站定在房间门口了。
双唇短暂相离,他下唇那抹旖旎的红在此刻看来异常性感。
“房卡在兜里,宝宝。”
柏翮腾不出手,又不想放连梓下来,只得知会她动动小手。
连梓被这声“宝宝”砸得头脑昏沉,任他吮着自己的唇,肆意擢取她口中的津液。她指尖下探去拿房卡。
“滴”声过后,她压下门把手。
走廊的灯光短暂泻进昏暗的房间,又被柏翮一脚隔在门外。
黏腻暧昧的声响和喘息声落进满室静谧,像海浪触礁般,剧烈而又难以忽视。
柏翮强忍着下腹乱窜的火气,把连梓抱进落地窗边的懒人沙发里安顿好。
唇舌即将分离之际,又被连梓搂着脖子压了下去。
胧胧月色堪堪照清窗前的两道人影。
女生白皙的脸颊飘着淡淡的粉,呼吸的温度也越来越烫,杏眼紧阖,一下一下啄着他的唇角。
柔软湿润的舌尖有意识地绕开他的伤口,描着他唇瓣的轮廓。
到底是小姑娘,和他相比,连梓的吻简直温柔到不像话。
连梓冷静自持,素日被她牵制惯了,柏翮还是第一次见她情动的样子。
他清楚,进入私密空间就意味着什么都能做,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所以他和连梓之中必须有一个人保持清醒。
以眼下的情况来看,这个人只能是他。
思及此,柏翮扣住连梓的小臂,轻轻拉下她搭在他后颈的手,捏了捏她发烫的脸颊。
女生黑白分明的眼睛湿漉漉的盯着他,也不说话,就是有让他心软的能耐。
“别这样看我,”柏翮无奈弯唇,“我顶不住。”
连梓愣着缓了好久,才想起她今晚来找柏翮的目的。
她有话要跟他说,他们之间的问题还没解决。
可一想起今早的事,她突然就很难过。
“柏翮……呜,柏翮。”
柏翮记得,连梓小时候有个技能。
说哭就能哭。
一点征兆都没有,那泪珠子就能滚下来,成串儿地往下落。
就像今早,像现在。
柏翮真就见不得她因为受委屈掉一滴眼泪,急得大脑一片空白,直想抽自己两耳光。
一天之内把人弄哭两次,真他妈出息了。
“我在,我在。”
他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捧着她的脸,脑子里把刚才的事儿全都过了一遍,试图找到把连梓弄哭的原因。
思绪乱着,他再次听见女生夹着抽噎的声音。
“柏翮,我今天说错话了。我让你难过了,对不起……对不起……”
女生的手死死拽着他的衣摆,唇瓣抖个不停,“我想和你有个结果的,真的好喜欢你……特别特别……”
柏翮瞬间就明白她所谓的“说错话”指的是哪一句。
他心脏软了下来,心湖中央那只小蝴蝶悠悠点了下水面,水波旋即荡漾开来。
她的话几乎不成句,“不是最近才喜欢你的,从高二就……就喜欢,真的好开心,你跟我表白的时候。”
虽然语序错乱,但不难听懂她话里的意思。
柏翮一直很在意连梓高二那段无疾而终的暗恋。
甚至在好几个夜不能寐的晚上,他挨个把有可能的对象一一排除。
最后排到就只剩下唐有旻。
所以柏翮一直很提防他。
毕竟初恋是永远的白月光,如果她暗恋的那人真是唐有旻,那他不防不行。
但现在听连梓这话——
柏翮呼吸一滞,话就这么从脑子里滑了出来。
“那傻逼是我?”
连梓哭声遽尔顿住,歪歪头,一脸无辜地把他的话用反问的形式复述出来:“你是哪个傻逼?”
语速慢慢的,腔调也温柔。
听她用这种声音骂脏,柏翮突然有点想笑。
他侧牙咬了咬舌尖,强忍住笑,“别骂了,宝宝。”
“谁是你宝宝。”
连梓抬腿就要踹他,又被柏翮一把握住脚腕,眼眶刚消下去的热意重新席卷而来,“柏翮呢?这儿有人欺负我……”
柏翮差点忘了,她有个醉酒上头就不认人的毛病。
“就是柏翮在欺负你。”
他安抚似的揉着她脑后的长发,“现在吱吱困了,要先睡一会儿。”
说完从沙发旁的边几上抽了两张纸巾,小心翼翼地压去她脸上的泪痕,“等醒了再找他算账,好不好?”
连梓挣脱那只握着她脚腕的手,翻了个白眼,“你别碰我,我有男朋友。”
都这种时候了还能翻出白眼来,可爱鬼。
柏翮还是没忍住逗弄她的心思,捏了下她柔软的颊肉,“有男朋友怎么了?只要你接受,我可以当小三。”
“……”
连梓沉默了好半晌,眉心紧蹙起来,“你怎么跟我男朋友一样缺德?”
像柏翮这样的神经病可不多见。
除非这人就是柏翮。
她捧起她的脸,眉心蹙着仔细端详,指腹擦过他右眼下那颗泪痣,终于笑了,“你是柏翮呀?”
她记得这颗痣,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觉得位置很特别。
“昂,”他学着她的语气,“我是柏翮呀。”
真他妈可悲啊,柏翮。
被女朋友记起来竟然是因为缺德。
他无奈笑了声,如果褚珏在,一定会嘲他笑得很命苦。
“那我要睡觉。”连梓张开双臂,“抱抱。”
抱抱。
薄纱似的月光下,女生水雾蒙蒙的眼澄透净亮,和记忆中的一幕重叠上的瞬间,柏翮不自察地弯了弯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