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梓眨眨眼,“所以,拒绝婚约的原因,我有好好传达到吗?”
她实在是怕自己又像今早那样上头,然后口出狂言。
白天的时候在备忘录里写了又删,生怕有哪点没传达到,又让柏翮难过。
因为写写改改太多遍,到现在,哪怕拖着被困倦席卷的大脑,都能背个大概其。
“传达到了。”
他声音很低,似乎带着点儿鼻音,但光线昏暗,连梓看不清柏翮的表情。
不过连梓大概能猜到,她那情绪敏感又容易内耗的小公主好像偷偷掉小珍珠了。
“柏甜甜,虽然词不达意,但我真的很爱你。”
感谢酒精,让她能说出这么肉麻的话来。
柏翮低下头,额头抵着她的,“连吱吱,我好爱你。”
不是“我也好爱你”,是“我好爱你”。
意思是,我爱你这件事,不需要建立在你爱我的条件之上。
就算没有任何先决条件,我也爱你。
“我真的好困,”连梓把头往他怀里埋了埋,扯起被子盖在他身上,声音懒倦又娇,“哄我睡觉。”
“好。”他应声将手探出去,隔着被子轻拍女生的后背,“晚安,吱吱。”
月色朦胧,女生眼睫轻颤,不知道是不是做了好梦,唇角微微上扬着。
随着均匀的呼吸,胸腔有节律地起伏着,尽管柏翮视线有意避开衣领那块儿,但同在一张被子里裹着,余光难免拢进那道不深不浅的凹沟。
淡薄的月光下,像软玉似的,透白,还泛着淡淡的纹理光泽。
他扬起下巴,颌角紧绷,敛睫阖上眼,长舒一口气。
偏偏连梓睡觉不老实,他在高铁上经历过的。
太他妈难熬了。
闭上眼是连梓的味道,睁开眼她就在自己怀里。
女生清浅的呼吸落在他侧颈,16度的空调开着,还是燥得难受。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畜生装人确实挺有压力。
比他参加过的任何一场竞赛都难。
犯浑的念头叫嚣着冲出来,他就一流氓,还得装什么坐怀不乱的谦谦君子。
但连梓说了,除了抱抱,什么都不能干。
他会听话。
因为很想好好珍惜她。
没有人可以伤害连梓,哪怕那个人是他都不行。
在她点头之前,他会好好忍耐。
-
连梓再睁眼的时候,天还没亮。
旁边的枕头微微下陷,褶皱几乎被羽绒撑平,看起来有段时间没人躺过了。
柏翮不在。
她头还有点晕,挣扎着爬到床头柜,摸到手机,按开屏幕,眼睛因为突然接受强光刺激猛地眯起。
堪堪看清时间。
凌晨5:16。
斜对角的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稍显刺眼的白光透过门板正中的磨砂玻璃落进一片静寂的深蓝色。
连梓不可置信地重新看了一眼时间。
柏翮平时都是凌晨洗澡的?
她困劲儿基本散尽,索性拍开床头灯,把枕头立起来,靠着床头,打开多邻国。
从高考完到现在已经有段时间没打开过这个单词软件了,App图标的绿色小鸟都变抽象了。
原本清晰的小鸟轮廓如奶油般化开,成了一坨不明物。
当初她看上这个软件的原因就是这个小鸟图标,和提子一样,胖胖的。
最近才发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偷懒了一段时间,没怎么背单词,这只鸟变扭曲了,死死盯着她。
养鸟人看不得这个,有种亏待了它的负罪感。
连梓的专注度还算不错,一旦开始就很容易进入状态,对时间的概念也会相对模糊。
再次抬头时,是因为听到卫生间的锁销被划开的声音。
男生活动了下右手手腕,还湿着的额发被随意拢到脑后,在白炽灯下,肤色近乎冷白,凌厉精致的五官分明。
下身只穿了条宽松的灰色运动长裤,上身……
靠!
连梓飞快移开视线。
好白……不是,好漂亮的腹肌……也不是!
这人怎么洗完澡就旁若无人的出来了?
“昂?”柏翮视线撩过来,看向倚在床头专注盯着手机屏幕的女生。
小脸被屏幕的暗光晕了一层浅边儿。
“醒了?”
柏翮朝这边走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连梓的错觉,总觉得他的尾音有点儿飘。
像喝大了。
连梓抿唇“嗯”了声,重新把视线挪回屏幕,继续答题。
“不看我?”
余光里,床角位置下塌一块儿,一条长腿曲着跪在床上,再往上连梓就没敢看。
她声音平稳,“干嘛不穿上衣?”
“忘了你还在。”
连梓轻悠悠撩起眼睫,扫了眼男生裸露在外的上半身。
腹肌轮廓分明,线条漂亮,人鱼线性感,下腹若有似无的青筋没入裤腰……
她及时收回视线。
柏翮这么懒一人,如果她不在,他大概率会直接围着浴巾出来,而不是拿在手上。
她挑眉,“那你干嘛还穿裤子?”
他低着头笑,“怕你报警。”
“不是说忘了我还在?”女生杏眼闪过一丝狡黠,“柏茶茶,你故意的。”
他笑意加深,不置可否。
柏翮就是特别吃她这股伶俐劲儿。
窗外夜空深蓝褪去,鹅黄自天际蔓延而来,透过窗棂铺成树影。
薄阳的第一缕光线穿过云层,柏翮的温度印在她唇上。
吻得轻而缱绻。
“早安,吱吱。”
早上6:01分,他和阳光一同走进她的世界。
“早安,柏甜甜。”
凭着光,连梓仔细一看,柏翮眼尾抹着层淡淡的血色,眼眸不似往日澄明,蒙着层浅薄的雾气。
是起得太早了?
她揉了揉男生还湿着的头发,“怎么起这么早?”
“我没睡。”
他云淡风轻地回了句,起身从衣柜里拿出t恤套上,又坐回连梓旁边。
两人并肩靠在床头,连梓唇角轻轻抬起一瞬,突然有种新婚夫妻的既视感。
“宁愿不睡觉都要洗澡?”
这洁癖得多严重。
而且看看时间,从她睡醒到他出来,少说40分钟。
果然是公主,洗个澡都那么细致。
女生一双杏子眼撑得溜圆,从柏翮的角度来看有点儿呆。
“我没洗澡。”
连梓觉着好笑,“那你刚才是在浴室里面浇花吗?”
声落,男生唇角扯出一抹莫名的弧度,似玩味,但更多的是顽劣。
“我就是——”他拖了个长音,仰头靠在床头,恶劣地睨她一眼。
随着下巴扬起,线条漂亮的喉结失去掩映,直白地落进连梓眼里。
停顿少顷,他喉结动了动。
“纾解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