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奇峰的腰间,有一间洞府,笼罩在灵气酝酿的灵物当中。
其楼阁深深,有雕梁画栋,更有灵草奇花化形,飘荡如仙境一般。
过往的弟子,瞻仰一眼,都觉得心中生出自豪来。
青庐门内部十八峰,独占筑基境风光,便是这天奇峰。
白鹤山有天榜,第一也在这天奇峰中。
虽然被那小宗掌门偷了第一之位,也无损灵奇真传的风光。
只看这一座耗费半年才造出的洞府,就知他受到了多少重视。
寻常弟子的洞府,遣来黄巾力士来,半日即可成。
便是真传,月余怎么也建好了。
这一座仙阁却花了半年。
凝聚多少匠心灵物。
只愿灵奇师兄,再夺金丹天榜第一,以壮宗门声威。
只是这一天,过往的弟子却听到了一声夹杂怒意的喝问。
“让灵奇真传,速来宗门处对证!”
声音荡开灵雾,让那仙阁掀去了营造出的声势,也让众多弟子看到了那仙阁的赤裸。
原来也不过是一些泥石粗木所建。
仙阁内部,忽有玉铃声急促响起。
激荡的清音,令那传递来的怒音,也被消弭在静室之外。
内中的道人,却也因为这一串祛魔铃的声音而皱起了眉头。
一串混杂着赤红的气息吐出,他的身子探出一根嫩藕似的臂膀。
“公子何故忧容?”
那嫩滑的手指,将道人皱起的眉间抚平。
“戒律院同正执事的声音,此人刚正不阿,倒是不能得罪,我前去查看一番。”
道人不过起身,便有一道灵蛇状的身子,痴缠一般,为他穿上了道袍。
随后道人出门而去,一步踏出,便随着埋设地下的重重金骨,踏出到了宗门处。
“灵奇奉诏前来。。。是你!”
天骄道人,平素最有仪态。
对道门前辈一向恭顺,只是他才行礼,神识扫过周遭,那微躬的身子,顿时立直起来。
而宗门当中,正有遁光急速朝着那仙阁而去。
待女子穿好服饰,言明公子已去山门。
那人一拍大腿,急道糟了。
看见那打着呵欠的女子,看着衣裳在其肩上滑下半截,怔然间,却把原先对灵奇所说的话语,对着此女一番倾诉。
“门外来了个道人,似是云霄道门的掌门。
他堵在门口,说是受了怨气,被冤枉是售卖假符,由浩奇领着戒律院,想把他捉了。
如今却是要拿公子问话!”
那意态懒散的女子,闻言却是收起了姿态,神色间闪过一丝思索。
“云霄,掌门?”
她想起自身洞府的那一条血蛇尸,血色涌上眼瞳,犹如遇到危险的野兽,带着慑人的危险。
“莫非,真是巧合?”
女子缩入洞府,开始安排起来。
而山门处,灵奇道人一脸怒容的看着李无忌。
“你个盗宝贼人,竟然还敢到我宗门启衅!真当我灵奇不会痛下辣手不成!”
他是当真愤怒。
昔日李无忌避而不应,化为云气消散在原地。
徒留灵奇一腔郁气塞在心头,险些就成了一桩心魔。
调养了许多年,这才在前些年成就金丹。
如今遇到祸首,当日埋下的引子,顿时被诱发出来。
但李无忌只是把双手并拢,往前一递。
“我愿伏法受戒!”
他一脸真诚,灵奇道人却是没想到他是如此反应。
“灵奇!前来受戒问询的是你!”
那戒律院的老道,对这厮傲然的神情极为不爽。
“戒律索问!你迟延了十息功夫!
此事容后再说,我且问你!”
一副枷锁,由灵气凝聚,压在了这位真传的头顶。
他完全没有想到是此情况,当即被枷锁压着,头颅都低了下去。
“你洞府当中,可有血姬?”
“有。”
“血姬与终南掌门结有因果,你可知其原委?”
灵奇道人抬起头,不由惊怒交加。
“血姬怎会和他结怨?”
瞧他神情,似乎完全不曾知晓。
戒律老道对此怒气渐消。
“既然如此,便唤你血姬前来。”
灵奇仍旧是不知其中事由,却只见那老道拿着一柄戒尺,四四方方的画出一个戒框。
乾坤道力依附其上,那戒框内中风云变幻,忽然犹如水中镜一般,现出一座仙阁。
仙阁之前,正有一个弟子恭敬等候。
还有一个身穿艳红宫装的女子,似在等待着。
“血姬前来,执事要问你几句。”
灵奇话语出声,那艳红宫装女子走入这画框,身形顿时从山门处浮现。
其姿容清丽动人,好似水中现出的芙蓉。
从框中走出,犹如宫娥仙姬,令人耳目一新。
“血姬清河,见过诸位。”
“你与终南掌门为何结怨?竟要阴谋将其驱离,以假罪祸之?”
艳丽长裙的女子,只是抬头看了灵奇道人一眼。
“不可。。说。”
每说一字,血姬的七窍中,就流出血来。
那蜿蜒的血液好似具备生命,在女子的脸上滑下,一下就添了无数的残酷意味。
“血姬,你为何强行抵御问戒,你有何事瞒着我?”
血姬只是看着灵奇,带着凄婉的浅淡笑意。
“不可。。。说。”
血姬闷哼一声,在戒律老道的神通之下,好似灵魂受到极强的拷问冲击。
身躯更是软倒,倾倒地面。
灵奇道人下意识想要去扶,却又强行忍耐住了。
那血姬看到这一幕,眼中最后的生机也就消失了。
此事开始变得诡异起来。
戒律老道人没有再度拷问血姬。
他眼睛眯着,好似察觉到不同的意味。
忽如其来的云霄道门,还带着通神观和求败剑宗。
至山门不肯入,求罪一事,逼的青庐门只能扫清屋庭,才能免去祸患。
结果这屋子,好像真的藏着一些尘埃。
“终南掌门?不知可否说出,所结因果是为何事?”
李无忌双手抽回,望着那软倒地面的血姬。
“倒也没有什么,我自枯阴而出,到春鲸潮海,偶遇一头大鲸和血蛇相斗。
于大鲸胜时,将其惊走,收了那血蛇尸身。
前些时日,紫露城有散修坊市,我欲赚些灵石,也就托人将血蛇尸身炼制一支符笔。
却连带其血,为人所夺。
此后,我店外,便多了散修,控诉我售卖假符。
前来拜宗,却以此为由,欲要将我擒拿入宗。”
此番话语讲完,那些神识虽然察觉其中有些话语带着虚实,却大致能分辨出,其中有九成真。
“若仅是如此,此女为何死不肯说?”
李无忌看着灵奇道人,对着那张深藏愤怒的眼瞳。
“我藏匿坊市,未显真容。却被其寻上,勾连因果。
此女应当非是为我和灵奇道人前怨而来。”
“至于为何,我亦不知。”
“不过。”
李无忌看着这座仙山道宗,不知那将他视为棋子的大手,是否能越过此宗背后的那位人仙。
“血蛇妖和大鲸战斗之时,曾说其出身妖庭。”
妖庭?
青庐门内的探来的神识,纷纷收缩颤动,好似碰到了一条缠满毒液的死尸。
一个个道人的身影,开始浮现在山门之前。
软倒在地面的血姬,忽然轻叹一声。
随后整具身躯,就此破灭化为飞灰。
山风一来,就将其尘埃吹入天际,消失无影。
“神灭道消,如此残酷的妖禁,果然是妖族的探子。”
“灵奇,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