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公衡礼不过是稚童,虽有公衡家权道开智,但修为也方方筑基,正是最好结交的时日。”
王闲缓缓摩挲茶盏:“但公衡家教条向来严厉刻板,仅靠我王闲打名头是没法连络感情了,所以王某想借周道友之手,替我送些薄礼到公衡礼手上,权当庆贺筑基。”
周不劳闻言一惊,并不是因为王闲的请求,而是因为公衡礼的修为。
沉渊之地纵然过了三年,但李二狗在离开之前可还是毫无修为的普通人,如今不过是半年功夫,竟然就筑基了?
“没想到,短短时日,公衡礼都已然筑基修为了。”周不劳不由得感叹,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真是……欸。
听闻周不劳的感慨,王闲笑道:
“贤弟不必郁郁在心,这钱权两道向来是如此的,并不如同寻常灵根修士抑或其它大道那般,需要日积月累的吐纳灵气,感悟大道,钱权两道,只要能够引动足够的财力或权力,那么修为也会水涨船高。”
“话虽如此,但你有所不知,我跟这孩子待了三年,可以说看着他长大,忽然开智修道踏入筑基,不得不慨叹一二,这钱权两道真是得天独厚。”
王闲笑着摆摆手:“欸,实则不然,就好比我王闲,一身财气看似丰厚,一身修为却只能堪堪维持在金丹前期,此前因为旱涝之灾,世家产业亏损了极多,我的修为还倒退回了筑基。
钱权两道的修为,来得快,去得也快。
并且境界也难以稳固,稍有不慎,就是天翻地覆,好比公衡家主公衡央这般,位极人臣、一国之师,也不过金丹后期,我爹太叔则也是靠着几乎遍布整个烛阳,以及打通了奉元的生意,才堪堪凝结元婴的,几乎就是举国之财力。”
“太叔则?”周不劳挑眉,“王兄身上有太叔世家血脉,却是随母姓了吗?”
王闲脸上浮现一抹羞愧神色:“说来也是笑话,我并非随母姓,身上也没有太叔世家的血脉,太叔世家并非血脉相承,而是依靠财会商会选拔而出,只有聚拢的财气达到一定地步,才能冠以太叔之姓。
此前父亲名讳便是王则,成为烛阳国第一富贾,达到金丹圆满,才从商会中得以换姓太叔则。
换姓太叔,一直都是修财气者的抱负与不说之秘,至少我是这样的,毕竟我父亲就是太叔世家中人。”
“任人唯贤唯能,在我看来不算笑话,倒是实打实的好手段。”
周不劳倒是清楚了,太叔世家,本质是各国首屈一指的富强联合起来的商会,看来财气大道的商贾,出乎意料的同舟共济,至少表面看来如此。
“呵呵,贤弟不嫌弃便好,毕竟人祖之前我们这些商贩就是下九流,哪里能妄想修道成仙,而今有贤弟帮衬,想必我王闲也终有一日能以太叔闲示人。”王闲笑了笑,这次周不劳带回的陨铁,帮他彻底验证了自己的大胆猜想,也不枉自己和御川境的温含章抢那镜湖神水。
若是能够借此扳倒城中阁,想必周不劳也是极其乐意看到的。
“对了,贤弟应当城中阁那伙血幻阵师交过手了罢?”
见周不劳点头,王闲没有保留,坦言相告:“城中阁,便是万类宗在烛阳国留下的祸根,也是万类宗左膀右臂。”
“猜到了。”
周不劳早有所料,却看到王闲神色极为严肃,立刻意识到了城中阁的不简单。
随后,王闲将收集而来的城中阁隐秘,毫无保留的说出,自然也包括了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
譬如那少阁主余辰的金丹,其实是某个小宗门的宗主,灭门剖丹得来。
并且,还用了某种秘法,将整个宗门炼成了人不人诡不诡的东西。
李九儒,就是城中阁的属下。
再者就是关于城中阁阁主余昧,神龙见首不见尾,貌似拥有某种元魂神通,没人能记得此人的面貌。
周不劳眼眸低垂,【吞名之诡】和【食忆之妖】,两者都能做到,若是余昧真的掌握了其中之一的诡异能力,那便极有可能是仰光神教的护法,甚至祭司。
那便十分棘手了。
可惜系统还在升级,还没办法完全以曾章的身份试探城中阁。
这狗系统,关键时刻掉链子,周不劳心中腹诽。
“这城中阁,明面就如此腌臜,背地里果然是干天诛地灭的勾当,死有余辜。”
“欸,其实钱权两道也不干净,宣城遍地都是生意,却没有干净又能挺直腰板的营生,在下当初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想要闯出一片天,如今为了修财气,哈哈。”王闲自嘲一笑,又道:
“仙牢之中,贤弟曾于我说过“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所谓德馨之人,身居陋室也能谈笑自若、闲云野鹤,少时自认有点笔墨,德行也不差,如今这模样想必少时的王闲见了,也是避之不及。”
周不劳深以为然,自己的意志又何尝不是这般曲折呢。
练气时被师尊赏识,想要改天换日,志向顶天立地;筑基时自以为天命加身,无所不能;金丹更是目中无人,自命不凡。
而今,在洪流之中拼尽全力,只为了看一眼不敢认清的现实罢了。
世事难料,就好比周不劳本只打算在宣城中待上三日就拜入书院,如今却被几大世家裹挟,难以脱身,只怪自己修为不够罢了。
“那便不多说了,我即刻登门拜访公衡家罢。”
周不劳准备动身,王闲点头,将一枚魂戒交给他,并道:
“之后的文武比试,贤弟若能有公衡家的助力,想必也能顺遂许多。”
“那便托王兄吉言了。”
周不劳拱手行礼,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