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渐渐光亮。
外面的寒风似乎也随着日出消停了不少。
安静的大殿当中,开始渐渐起了一丝嘈杂。
“武安伯有那么好心,给严阁老带了礼物?”
“怎么可能,这一看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呐。”
“倒是有些期待,难不成武安伯这次是专程回来扳倒严阁老的?”
秦牧之方才被赵宁妄鄙视,心中不快,“一看就是赵宁妄被逼急了,他们太子党的官员,这些日子被打压得抬不起头来。”
御史徐枢也附和道,“要是赵宁妄再不回来的话,恐怕太子只怕成了光杆司令,他能不着急吗?”
官员们议论纷纷。
可只有严介溪觉得有些不妙。
他想了许多,赵宁妄能够用来对付自己的,或许只有贿赂一事。
可这种事情一旦暴露,那可就不是自己的事。
这些日子他接受的贿赂,比之前一整年加起来的都多。
赵宁妄要是敢揭露出来,朝堂上立刻得少了三分之一的官员。
“竖子安敢无礼,老夫好歹也是一品大员,你敢在老夫面前自称伯爷?”
严介溪冷眼看着他,“如此猖狂,哪怕你用金山银山讨好老夫也没用,武将私自归京,终究是要受到惩罚,此先例开不得。”
赵宁妄笑道:“严阁老,这份大礼你肯定喜欢,也能向陛下解释,为何我要忽然回京!”
说着,赵宁妄对文治皇帝拱手道:“陛下,且让臣传几个犯官来,他们就在大殿之外等候。”
“犯官?”
文治皇帝一头雾水,他想到了赵宁妄前些日子传过来的迷信,揭露大同总兵的事。
不过那边的消息应该跟严介溪没有什么关系吧?
就算是将人缉拿归案,也应当是先让他这个皇帝老子知晓。
不只是文治皇帝,其他人也都狐疑地看着赵宁妄。
严介溪冷哼一声,“你以为随便找几个官员,屈打成招,便可以诬陷老夫?”
赵宁妄耸了耸肩,“待会儿严大人就知道了!”
文治皇帝看了一眼旁边的冯宝,“宣吧。”
冯宝朗声说道:“宣门外犯官觐见!”
没一会儿的功夫,锦衣卫押着几个人从门外而来。
这几人头发散乱,衣衫脏乱,但依稀能够看得出来,这几人在落魄前明显是达官显贵。
“跪下!”
锦衣卫一人一脚,踹在他们的膝窝,几个人噗通几声跪了下来。
“将他们的头发拨开,让陛下和诸位大人看清楚他们的模样!”
严介溪此刻目光死死地盯着为首的那个人。
他的心中有一种极为强烈的不祥预感。
忽然,有人惊诧高呼。
“小……小阁老?!”
所有人都看清楚了当头一人的面容。
也是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牛肉拉面。
“怎么回事,怎么是严世蕃?!”
有人心思转动得快,立刻想到了,这就是赵宁妄对付严介溪的手段。
“将小阁老打成残废,差点一命呜呼且不说,如今又将他从老家抓了回来,到底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
“严阁老只怕气得窒息,他是想将严阁老气死不成?”
“噢哟,今天这个朝会,有大热闹可以看了!”
满朝文武的目光,在赵宁妄,严世蕃还有严介溪的身上来回打转。
严介溪眯起了眼睛,紧紧咬住牙关,他已经气得额头青筋暴起,双拳在宽阔的袖袍底下捏得作响。
而此刻严世蕃却是眼神当中带着黯然,他抬头看了一眼严介溪,却什么话都没有说,迅速低下了头去。
文治皇帝也是被赵宁妄的举措给吓了一跳。
别人搞党争,那都是阴谋诡计,陷害别人下马。
赵宁妄你这小子,直接掏人家老底?
多少有点不道德了吧?
“武安伯,这是何意?”
文治皇帝压下自己心中的疑惑,看向了赵宁妄。
赵宁妄走上前去,“陛下,这话就要问严阁老了,严阁老,你说我为何要抓你儿子回来?”
严介溪呼吸急促,甚至胡须上面都沾染了喷吐出的口水唾沫。
“赵宁妄,你不得好死!”
赵宁妄背着双手,略有惊讶,“严阁老,我可什么都没干啊,你这么诅咒一位朝廷勋贵,你胆子不小啊!”
众人简直无语,你还好意思说别人胆子不小?
严介溪看见严世蕃的这一刻,他就全然明白了。
绝对是事情暴露了。
要不然赵宁妄不可能亲自过去将严世蕃缉拿回来。
这也是为什么,他有好些日子都没有收到严世蕃的信件了。
原来一切都是赵宁妄从中作梗!
一想到这件事情带来的后果,严介溪不仅愤怒,而且更有一种深深的恐惧!
“赵宁妄,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严介溪往前走了几步,在赵宁妄的面前压低着声音说道。
“老夫已经很大度了,并没有对你们赶尽杀绝!”
赵宁妄往后退了两步,对着满朝诸公朗声道:“严阁老,我赵宁妄向来都是公事公办,可不会搞那一套徇私枉法的勾当。”
严介溪被气坏了,指着赵宁妄,脚步虚浮,像是喝多了一般,愣是半晌说不出来一句话。
文治皇帝疑惑地问道:“武安伯,你为何要抓严阁老的儿子?”
赵宁妄解释道。
“陛下,臣本来是往天津卫方向去的,结果航行了几天之后,在沿海一处卫所听闻江浙一带海域有贼寇作乱,适时臣便想着训练一下天津卫的水师,便带着一艘舰船出海查探。”
“没曾想半路上便碰到了海盗袭扰,击退之后,发现这伙海盗居然是我大夏人与倭寇勾连,经常伏击路过的船只,而等臣一路过关斩将,来到了舟山群岛之时——”
赵宁妄嘴角带着冷笑,回头看向严世蕃。
“恰好碰到了严公子率领海盗千余人,船十八艘,对我军舰展开进攻。”
“不过幸好我大夏舰船牢不可破,这才勉强胜利。”
文治皇帝一愣,看着跪在底下的严世蕃,“武安伯,你说严世蕃是海盗,勾结倭寇作乱?”
赵宁妄应道:“没错,臣句句属实!”
严介溪此刻气得说不上来话,要不是旁边有人扶着,他甚至都能摔倒在地上。
秦牧之看了一眼严介溪,转头问道:“赵宁妄,你这些话可有证据?”
“谁知道你是不是杀良冒功,为了陷害严阁老与严世蕃,故意将严世蕃从老家缉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