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绾?”
顾清宴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等了一会儿房间内并没有回应,他抬手轻轻推了一下,房门并没有关严,轻轻一碰就开了。
他端着温水进屋的时候,就看到叶绾绾躺在床上睡着了,她睡的并不沉,偶尔还会皱一皱眉头,似乎有些不舒服。
他来到床前,将热水放在一旁的凳子上,走到床边又轻声唤了一句:“绾绾?起来洗漱一下再休息。”
床上的人哼唧一声,蹙眉翻了个身,没有叫醒。
顾清宴知道叶绾绾喜欢干净,每晚睡前是一定会洗漱的,而且她就穿着衣服就这么躺在这里,肯定也睡不舒服。
但刚刚那坛子酒的后劲太大,这会儿人已经醉了,根本喊不醒。
顾清宴在床边站了一会儿,走到凳子前,将帕子放进温热的水中浸湿,修长的手指捏着帕子的一端,轻轻搓洗两下之后拧干了帕子又回到床前。
他将叶绾绾的小脸擦洗干净,凑近之后,还能闻到她呼吸间浓郁的酒味,让他的面上染上了一丝红晕。
顾清宴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仔细的擦干净她的小脸,之后又将她的手展开,她的指尖还沾染着一些油渍,是刚刚吃饭的时候弄上的,以她以往爱干净的性格,如果不是喝醉了,肯定会第一时间将手洗干净。
顾清宴拿着帕子,将她的手指也一点一点的擦洗干净,手上的油渍都被他擦洗干净了。
将帕子放在盆子里洗干净,他又转头看向床上蜷缩在一起的人,他这么睡觉肯定会着凉。
顾清宴犹豫了片刻,又反身走回床边,指尖在碰触到她的衣领时停顿了一下,随后将她身上的外衫解开。
冬日天冷,身上穿的衣服也要厚实一些。
顾清宴只是将外衫脱了下来,里面还穿着一层里衣,包裹的严严实实其实也看不到什么,但他却感觉自己的指尖都有些发烫了。
他的指尖蜷缩了一下,随后将枕头放好,又弯身将叶绾绾抱了起来,让她躺在枕头上。
叶绾绾刚一碰到枕头,就自动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顾清宴将被子扯开盖在她的身上。
都整理好后,顾清宴却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在床边又坐了一会儿。
夜色渐深,屋外偶尔还会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是村子里有人家在放鞭炮。
叶绾绾这会儿是真的睡熟了,呼吸比平时略重一些,房间内弥漫着淡淡的酒香味。
顾清宴的眸光落在她莹润白皙的小脸上,她的皮肤真的很好,这么近距离的看着,真的是吹弹可破,上面没有半点瑕疵。
顾清宴的眸色暗了暗,最后弯身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轻声道:“新岁安康。”
他并没有太多祝愿,祝福的多了太过贪心,就只希望她能平安健康一切顺遂就好。
这一吻很轻柔,但床上的女子却感觉到了一丝痒意,蹙眉抬手挥了一下。
顾清宴很快就退开,她这一下没打到人,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看着她熟睡的模样,顾清宴起身端着那盆水离开了房间,出去之前他将炭盆拨弄了一下,里面的炭火烧的更旺了些,在这寒夜中,有了这炭盆带来的温暖,这屋子里也不至于太过寒冷。
年三十有守岁的习俗,但顾母年纪大了撑不住,今天又忙活了一天也累了,早在就休息了。
顾清娇和顾清泽虽然年纪小,但白天精力旺盛玩的太疯了些,最后也没撑住。
顾清苒则是压根就没想守岁,明天就是新的一年,大年初一还要早起,以前她就不喜欢守岁,觉得太困,现在也是一样。
叶绾绾则是因为醉酒,是这家里睡的最早的一个,自然也就错过了守岁。
顾清宴站在窗前,窗户被他打开了一条缝隙,有寒风从缝隙中钻入,吹的屋内的油灯火苗飘忽不定,几次差点熄灭,但最后又顽强的燃烧起来。
外面夜色漆黑,年三十的晚上看不到月亮,就好像一切都沉浸在黑暗之中。
或许也是因为如此,大年初一升起的朝阳才会让人格外欣喜。
身后的油灯闪烁,他背对着光亮而站,在他的身上投下一层暗影,那张俊美无俦的脸隐在这暗色中,眸色微垂,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主子。”
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在窗前,全身都包裹在黑色之中,只留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他出现的悄无声息,甚至一点动静都没有传出。
“这是京城那边传来的消息。”
黑衣人将一封信从窗户缝隙递了进去,随后恭敬的站在一旁等着吩咐。
当初皇上下令查抄国公府,太子也在朝中清缴国公府的势力,但无论是皇上查抄的,亦或是太子清缴的,都只是国公府在明面上的势力罢了,暗处的却分毫未损。
国公府传承百年,关系网盘根错节,是不可能一朝覆灭的。
当今陛下大概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只是将国公府的人驱逐出京,并未赶尽杀绝,也是担心会引起国公府的反扑。
如果不是太子在暗中动了手脚,那顾清宴的腿也不会废,国公爷的命更不会丢,但如果没有皇上的默许,太子又怎么敢明目张胆的动手脚呢。
国公府世代忠心,只忠于陛下,又怎么可能会站队什么三皇子,不过都是想要清剿国公府的借口罢了。
国公府虽然忠心,但百年贵族,势力庞大,让圣上忌惮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是皇上容不下国公府了。
将信封打开,借着明明灭灭的光亮将信上的内容收入眼底。
京城里有人坐不住了,哪怕远在凉州,还是有人容不下他们,生怕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顾清宴的唇角扬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转身将信放在油灯上点燃,看着火苗将信一点一点的吞噬。
父亲忠心,甘愿为君而死,以全君臣之义,但他不是父亲。
绾绾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他也喜欢,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的,无论是谁,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