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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哪?”

随着与神识之间的感应被切断,牧云川猛地睁开眼睛,却发觉自己身处一片漆黑的冥冥空间之中。

“这是死后的世界?”

打量了下周围,除了黑暗之外,一片死寂。

牧云川摇了摇脑袋,随后低头看了眼自己,却看不到任何东西。

“我就这般死去,那李辰兄岂不是...”

“这血池怎会如此有灵智,知道先毁我神识?”

“唉,苍天真要亡我牧家,亡我东方了啊...”

“李辰兄,实在对不住。”

体内毫无内力,也无神魄,甚至连神识都感觉不到。

牧云川有些绝望地在这片冥冥黑暗中踱了几步,随后徐徐闭眼。

蓦然,却猛地睁大眼眸,转身居然发现一丝微弱的白光。

虽说此光出现的无比诡异,牧云川却莫名感受到一股心安和温暖。

“那是?”

见到远处那散发光芒的光点,牧云川无神地看着,向此走去。

随着走近,那光点也是越来越大,化为光团,最后化为一片光幕。

光幕之中,仿佛站着一道背影。

此背影身着青袍,一头黑发无风自动,颇有仙风道骨之感。

“……”

牧云川怔怔地看着那背影,迈着沉重的双腿向此缓缓走去。

随着背影逐渐清晰,他的脚步也是停了下来。

背影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缓缓转头,看着那走来的牧云川,嘴角上扬。

“你...?!”

就在背影转身,看着那令自己无比熟悉思念的一张中年男子脸庞映入,牧云川无神的双眼却猛然睁大,清明迅速回归。

眼眶通红,欲裂。

“川儿。”男子似是瞧见牧云川,轻轻一笑。

牧云川微微张开嘴巴,全身剧烈颤动起来。

扑通!

突然,双腿猛地跪在了冥冥空间之中。

“爹...”

这男子的脸庞他再也熟悉不过,自然是他朝思暮想的父亲牧姚。

“爹,川儿不孝!!”

牧云川牙关紧咬,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随后对那微笑着的男子重重磕了几个头。

那几字,正是他在爹娘被刺杀后,无数个夜晚在其坟前无声嘶吼出的几字。

也是他的心魔。

但他却复仇心切,修炼魔功,修为不进反退,再也无法精进。

莫说复仇,今日连性命都是丢失而去。

他已无脸面对父亲的亡魂。

“……”

牧姚微笑着看着那泪水横流的牧云川,没有说话。

他的身形有些虚幻,走出光幕,缓缓靠近牧云川,那双让儿时的后者无比熟悉的温暖手掌探出,似是想将其轻轻扶起。

“这?”

愣愣地看着牧姚那似是比最后一面年轻的多的脸庞,牧云川有些怅然。

再度感受了下对方的手掌,却有触感但无温度。

人若死去,这般触感不是灵魂,那便是神魄化象,只是李辰的神魄化象他也见过,没有这般真实的神采。

“川儿,这是为父在你还是幼童之时,在你的神识内放置的一丝化象。未来,若你丹田和神识濒临危机之时,便能看到我。”

牧云川站起,牧姚像往常那般拍了拍后者肩膀,柔和地道:

“为父虽然看不到未来...或者说现在的你。但能隐约知道你现在会做什么。”

“你现在已经长大了吧?可惜,为父不能再像小时一样抱着你了。”

“你如此嫉恶如仇,天赋又如此异禀,或许已经加入锦衣卫,成为密使了吧?”

“为父相信你会得到王朝青睐,成为一名优秀的锦衣卫。”

“未来的战争只会更加残酷,你现在肯定很辛苦吧?”

话到最后,牧姚似是在看着牧云川,眼神愈发柔和。

听得此几句,牧云川忍住泪水,笑着点头,回道:

“川儿成为过东方王朝第一密使...”

四字出口,牧云川浑身再次一颤,随后摇摇脑袋,将泪水擦拭而去。

若不是他加入锦衣卫,隐姓埋名,为王朝四处奔走,他的家也不会被大圣灭门。

“不要自责,川儿。”

牧姚似是听到了牧云川那有些颤抖的声音,微笑着道:“在你看到我这具化象之时,说明你已经修炼了为父留下的无相噬魂功,并且也在尝试来破解你体内的鸠噬蛟龙之局。”

闻言,牧云川心头一震。

若是此化象是他孩童时期所留,父亲是如何知道他现在的情况?

“你很惊讶为父怎么知晓来日的事情?”牧姚似是在轻抚牧云川的头,接着道:“你既然长大了,有些事情理应要清楚,有些责任也要承担。”

“你应该知道我和你娘并非武者,而是修士。我们虽然没有内力,但神魄却很强大。”

“其实非武者也有自己的境界,我和你娘已侥幸跨越了观星、观月、观六合三境,达到通古者的境界。”

牧云川默然听着牧姚短短几言,只是通古二字入耳,让他猛然一怔。

非武者修士,为文修,主修神魄,古称观星者。

观星者可利用自身神魄将大量晦涩知识化为脑海之中,可创丹方,创武技,创功法。

而常人不知的是,文修也有境界。这观星之上,便为观月。

随着神魄力进一步增强,修士已可通过月之盈亏,推演未来某一事件的走向。

而观月之上的观六合,则意味着修士能够将神魄扩展到六合天地四方之间,感知到更旷阔天地的运行规律和变化。

观六合者,神魄与天地融为一体,看到更为久远的未来,甚至能看到自身选择对未来走向的不同影响。

不过,观六合这般境界已数百年没有修士踏入,只在古籍中有记载。

而观六合之上的境界,牧云川更是从未耳闻,没想到自己父母已经是达到了这般巅峰的境界。

“难怪您能知道我已修炼了这个功法……”

牧云川喉咙滚动了下,终于明白了父亲为何在此时便已知道他已经经脉破碎,神识都要灭去。

“随着我们踏入通古,已是能模糊看明白上古文字的涵义。你所修炼的无相噬魂功,很可能是上古留下的功法。”牧姚轻声道。

牧云川点点头,这点他也有所感觉到,毕竟现如今的功法没有不靠内力进行修炼的特性。而上古之事,或许当时的武者没有内力真气一说,才创造了此功法。

牧姚偏头,似是在看着什么,沉默下来。

“父亲,既然你已在观六合之上的境界,能看到未来,为何…还是会被大圣刺杀…”

牧云川手掌缓缓紧握,盯着眼前的牧姚,沉声问道。

“川儿,为父时日或许无多了。”牧姚沉默地偏头盯着远处一会,随后对牧云川道:“观六合之上便可看到未来,但也只是能看,我虽然能看到,但却无法改变,这便是最残酷之事。”

“无论做出何种选择,我和你娘都难逃大圣刺杀一劫,此为宿命之殒,你可理解为在劫难逃。”牧姚微笑了下,补充道。

“宿命之殒…”

听着此四字,看着牧姚微笑的脸庞,牧云川紧紧咬牙。

对人来说,这确实是最为残酷之事,知道自己何时身死,却无法改变这悲壮的宿命。

牧姚停顿了下,似是在想些什么,脸庞上闪过一丝和李辰一样的凝重之色,只是相比于李辰的绝望和惧怕他更多了一丝坦然。

“不过相比于我这苍茫大陆,为父这宿命之殒算不得什么。”

“苍茫大陆?”闻言,牧云川微怔。

“我在踏入通古境那一刻,和你娘都看到了十万年前,我们苍茫大陆的那一场天地变故……”

“虽只有短短一瞬,但我看的很清晰。”牧姚闭眼,缓缓道:“天上,似是降下了什么我们难以理解的东西,无数巅峰修士竭尽全力,但还是阻挡不了他们为苍茫大陆带来的毁灭之局。”

“那些生物,太过于可怕,我称为邪祟。”

“那一战,虽然修士竭尽全力,但还是失败了…最后大陆所有修士和亿万子民尽数被灭,不过最后那邪祟数万年时间内缓缓自行消散,大陆才得以苟延残喘下来。”

“和那些上古修士相战的是什么东西?”牧云川问道,随后哑然低下了头,他已忘记眼前的牧姚非真实之人。

只是连他父亲都说是巅峰修士,恐怕境界已是到了他理解不了的地步。

这般如此,还是败落,那所谓的邪祟是何种可怕的生物?

“川儿,你要知道每一个结局的发生,都是由命运节点所组成以及推动。”

闻言,牧云川轻轻点头。

“唉。”牧姚眼神有些黯淡,道:“我看到的不久后的他日…这大劫,恐怕又要来了,而且这次的邪祟,比上古还要凶狠。”

“要防止这大劫的降临,需要一个命定变数来改变苍茫大陆的命运走向。”牧姚有些自嘲般的轻笑道:“但是这命运二字,真是无常,我和你娘千辛万苦计算出的这命定变数,不是神物,也不是世间万物,而是一个人,也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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