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顾妄言问到的时候，傅青莲有些惆怅。
她发现自己犯了个错误，就是不应该太心急。
事情还没发生，她就想好了对策，不得罪人才怪呢。
“那怎么办呀？钢铁厂的问题一直存在，只不过不同时期咱们追求的侧重不一样。以后问题暴露出来，也得去解决。”傅青莲对于怎么跟领导搞好关系并不擅长，她习惯了靠实力说话。
但她忘了国企那套上下级关系，以及官大一级压死人的做派了。
“这个事儿不怪你，赵书记其实也是知道你说的都对，才会恼怒。”顾妄言看傅青莲苦着脸，好笑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瓜，安抚她。
“可是得罪赵书记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傅青莲算看出来了，别管看起来多么平易近人的领导，权威不容挑战。
以前是自上而下的俯视，把她当一个小孩子一样看待，不觉得她有任何的威胁。
现在她居然都能跟赵书记坐在一个会场里开会了，还能指点江山，戳他的软肋，赵书记自然不开心。
“没事儿，跟你说个内部消息。”顾妄言起身从盘子里拿了个苹果，一边削皮一边给傅青莲减压。
“什么消息啊？”傅青莲知道顾妄言一向消息灵通。
“赵书记快升官儿了，他要调到省里去了。他要是聪明，就知道不应该给你穿小鞋儿。”顾妄言笑，打蛇打七寸，赵书记那边哄是肯定没啥用，认错服软最多就是对方认为你怂了。
但顾妄言知道赵书记最想要的是什么，只要让他明白跟傅青莲搞好关系百利无一害，相信赵书记也不是个笨蛋。
“嗯嗯？还有这事儿？那他调走了，谁当书记？”傅青莲眼睛瞪得老大，果然是顾妄言啊，厂子里估计除了核心领导班子，没人知道这件事。
“副厂长提上来吧。哦，对了，我可能也要提一提了。”顾妄言说的轻飘飘的，仿佛升官对他来说就像打个喷嚏那么简单。
“哎？你要升官了？！什么官儿啊？”傅青莲来精神了，顾妄言才来厂子多久啊，这速度，坐火箭一般呢。
“小领导，营销部主任而已。”顾妄言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傅青莲。
“啧啧，那我吃的可是未来大主任给我削的苹果呀？我何德何能？”傅青莲接过去咬了一口，满口的汁水，真甜！
“你少贫。我当什么领导，回家也是被你领导，我的傅厂长。”顾妄言捏了下傅青莲的脸，特别喜欢她的活泼劲儿。
“那你上任以后有什么工作计划？现在市场经济的冲击下，咱们钢铁厂如果不能适应并且做出调整，很容易在未来的几年跟不上节奏。”傅青莲把苹果递到顾妄言嘴边，让他也吃两口。
顾妄言咬着果肉，想了想道：“目前来说，市场经济取代计划经济只是迟早的事。我打算开拓一下海外市场，把咱们的优质钢材销售到国外去。另外就是精加工这一块，要深耕一下。”
“现在基建正如火如荼，其实对钢材的需求很大。另外大家手里有钱了，都想改善生活，首要大事就是房子。我觉得房地产这一块，你可以涉足一下。”傅青莲不动声色地给顾妄言提个醒儿。
钢铁厂是一艘航母，但是太笨重了，这也是未来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下岗的原因。
想把这艘巨轮开起来，必须有底气。
精简分流势在必行，所以需要创造新的行业，新的岗位。
“现在矿山那边已经开始产出，我打算先建个水泥厂。”顾妄言学经济的，他对市场的敏锐程度比一般人还要高些。
另外他手里的有资源，打造一个综合体，只是时间的问题。
“以后估计要叫你顾总了。”傅青莲笑，顾妄言他们这代人，真的是在时代的浪尖上冲浪。
惊险刺激的王者。
俩个事业咖搞对象，聊天的内容估计外人听了像在开商业交流会，但是傅青莲和顾妄言都觉得在交流中，他们能碰撞出很多火花。
不仅开拓了思路，也更欣赏对方的内在与才华。
傅青莲觉得她对顾妄言是实打实的，始于颜值，忠于才华。
顾妄言听傅青莲说想建三厂，上马高端线，做女士酒和高端啤酒，表示非常赞同。还说可以帮忙请厉害的调酒师帮助研发新产品。
傅青莲自然是求之不得，她在现代的时候，获取信息的渠道太便捷了，互联网上什么都能找到。
可是在这个时代，人脉和消息渠道就显得特别宝贵，就能转化成财富。
幸好，她有顾妄言这条人脉，真的省了不少事儿。
俩人有说有笑地说完工作的事儿，顾妄言家请的保姆来敲门叫他们吃饭。
妞妞在客厅里自画画，却不见顾素言的踪影。
俩人下班回来就没见顾素言，以为她是有什么事儿出去了，可是这都开饭了，怎么还没回来？
问保姆，说是把妞妞送回家又出去了，也没说什么事儿。
顾素言很少撂下妞妞，她在北山工作生活也很简单，就是幼儿园和家，两点一线。
但是谁还没点事儿呢？傅青莲和顾妄言也没多想，给顾素言留了饭，带着妞妞先吃了。
妞妞和傅青莲关系不错，大概是妞妞知道傅青莲救过她和妈妈吧。
傅青莲给妞妞夹菜，她都乖乖吃了。
“我发现妞妞跟你比跟我还亲。”顾妄言看和谐相处的大小女孩儿，心里是十分温暖的。
妞妞这个病不爱跟人交流，偶尔蹦出来几个字。他姐每天不厌其烦地教妞妞，青莲有时间也会照顾妞妞，陪妞妞玩儿。
妞妞不喜欢陌生人，不喜欢陌生的环境，她待在熟悉的人身边才会有安全感。
“我们女生之间比较有共同语言，臭男生别来沾边儿。”傅青莲得意地扬扬下巴，摸了一下妞妞的小揪揪。
“咱们都要多点耐心对妞妞，一起努力。”傅青莲可心疼妞妞了，谁想得自闭症啊，妞妞本来可以是个活泼快乐的小姑娘的。
“嗯，妞妞有你这样一个疼她的舅妈，真是有福气。”顾妄言默默在想，以后青莲要是做了妈妈，应该也会是一个爱孩子的好妈妈的。
“去你吧。”傅青莲推了顾妄言一把，什么啊，就舅妈舅妈？
顾妄言故作娇弱地往旁边歪了一下，捂着被傅青莲推的位置哎呀一声。
本来嘴里嚼着饭，默默玩着勺子的妞妞，居然扭头往顾妄言这边看了一眼。
“看到没？妞妞是目击证人，你谋杀亲夫。”顾妄言很惊喜，因为妞妞对外界的刺激很少有反应，她能看他一眼，实属难得。
“哼哼，妞妞，你是不是跟小姨一边儿的？”傅青莲也看到了，故作夸张地继续推了顾妄言两下。
妞妞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就看着他俩打闹，仿佛在说你们俩人凑不出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