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节已是深秋,来年开春各个炼气门派少不了要会武,不少有些家底的炼气士,就来到繁月岛采买兵器,想着等门派会武胜出,再带着兵器去参加仲夏的国事会武,如此这般便可前往坠星原,建功立业。
故而待李贺三人来到客栈,已经是人满为患了。李贺来到柜台,直接亮出徐鹏天给的牌子,掌柜一脸笑颜并立刻拉来店里伙计,一声招呼,李贺三人便由伙计领到楼上去了。
这时李贺听到客栈不少人忿忿不平的言语。
“掌柜的,你不是说没有房间了吗?怎么他们上去了?”
“店家!你们是怎么做生意的,怎么后来的人有房间,我们却没有?”。
掌柜的只好一一赔不是,并解释说:“他们是提前预订的,房间空着的时候,也是算了钱的,我们做生意的根本,还不是信誉二字吗?”。
这话一出,那些人也不好说什么了,李贺心想,这徐鹏天不仅面子大,还有钱的紧,倘若以后自己不能修炼,为人也能如此,那也不错了。
这一晚,因为海上颠簸,李贺起初还觉得不累,没想到吃了晚饭,困意袭来,倒头就睡,可躺下没多久,就听到有微微的轰隆之声,整个床铺连着房子似乎都有些震动。
于是赶紧起来在附近找到一名忙活的小二问询,那小二笑着告知他,这繁月岛内里本就有一座火山,因此才吸引了众多炼器之人前来扎根,只是这火山近年有些不安,于是幻天坊坊主领头带着众多坊主建了一个法阵,用以平息火山。
故而这岛上入夜后会有轻微震响,他们这些在此地做生意的人已经习惯了,许多外地客商也知晓此事,因此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李贺这才安心返回房内就寝,果然随后还有两次轻微的震响,过后就安稳如初了,李贺便随即睡下。
清晨,李贺总算争气一会,卯时便醒,下得楼去,掌柜还特意让后厨做了丰盛的早餐,待李贺迅速吃完,见褚枫和褚海棠下得楼来,这时有跑腿的来到客栈,找掌柜传话,说是“鹏天记”老板让他来找李贺少爷,让他去往一十三码头,辰时就要出发了,李贺赶忙跟跑腿伙计询问确定,接着便与两位护法一起直奔码头去了。
来到约定的一十三码头,李贺见这辰时就有不少货船在上货卸货,好不热闹,而徐鹏天,阿青,穆怀雅,骆良哲已在一艘大船前等待,独独未见许英卫这位壮汉子,李贺三人前去再次行礼感谢。
徐鹏天只好说:“都是顺路的事,反倒连累三位多等候一夜”。
说完便让李贺三人和其他人登船,自己却站在原地,等了半柱香的工夫,许英卫才姗姗来迟,李贺在船上远远的瞧见,许英卫的样子看起来像是宿醉,也不知是兴奋还是难过所致,徐鹏天训斥他的时候,许英卫身体刚开始还不由自主的抖动,像是怕极了,而后就一动不动的,任其劈头盖脸的责骂,徐鹏天训斥几句后,仿佛想起什么,便不再多言了。
这时,有一白衣男子从不远处来到李贺他们这艘船跟前,这男子跟李贺差不多年纪,不过面容却干净的很,一身文士打扮,手里还拿着把折扇。
“徐老板,义父特命我来为您践行,您所交办的事情,我们幻天坊一定尽全力满足,另外,您昨日提及有人用蛟龙箭行凶,事关重大,我义父今晨已经联系了各个坊主,看能不能查到线索,您一路上还请小心,事毕之后,我会知会您前来的”白衣男子声音轻柔,说完对徐鹏天行了一个躬身大礼。
“莫少主太客气了,还请代我转告仇坊主,如果这次买卖做的好,以后我们就不做他选”徐鹏天说。
“如此那我幻天坊一定要竭尽所能了”白衣男子说。
“就此别过,保重!”
“保重!”
徐鹏天对许英卫使个眼色,两人旋即上了船,管船见状,便令伙计下帆起锚。
自繁月岛向东到三山岛,大船需要航行两日夜,此间李贺百无聊赖,突发奇想着来钓鱼,于是找到伙长借钓鱼竿一用,伙长只好告诉他,这等时节,莫说船停下来让你钓,你都钓不上鱼,更遑论这还是在借风行驶中呢!
伙长见他不死心,又推说等船到三山岛补给,他可去那里钓鱼,李贺闻言才知道自己的浅薄,暗下决心,以后在外要多留心眼,不可莽撞了。
在此期间,李贺又与阿青碰上一面,李贺起初夸奖阿青的志向,让对方没有那么反感,后来又碰到几次,各自熟悉后聊起了家常。
这回阿青倒是很正式的介绍了自己的情况,说自己本名叫“安罗似水·青”,自小被徐鹏天收养,徐鹏天待她如同亲生。
现在中洲基本太平,可坠星原上征战依旧,用不了多久,中洲只怕又是腥风血雨,因此徐鹏天平日对她要求严厉,除了炼气还要炼体,这次出门本来想出来借机多玩几天,哪知道徐鹏天一门心思都在那些货物身上,本来时间就紧迫,中途加上救了李贺三人,耽误了半天时间,故而才对他冷嘲热讽。
李贺心想阿青也是少年人脾气,也就不再对她有所芥蒂了,李贺说起自己也曾因为赌气离家,才有了入凌天派修炼一事,又说回到这次回故土寻亲,路上的遭遇,最后遇见阿青一行,这也算缘分,阿青听完笑了笑,嘱咐他以后别信口开河,就他这样,以后有缘,只怕也还是她救李贺罢了。
船行到第三日早上,褚枫褚海棠便拉着李贺来到船头,说马上就到三山岛了,李贺随着东边东边望去,不远处有三座大山连起来的大岛矗立在茫茫大海中央,那三座大山中间最高的约莫有百丈,山间还有许多雾气弥散开来,岛上郁郁葱葱,林间有小溪流,岛屿虽大,周遭却没有平地。
岛上只有一个普通的栈桥,栈桥周围有少量的房子,让往来人员能够暂且休憩,山腰上还有一条小小的栈道,而自三山岛的北边眺望过去,则是有半个时辰海路的雷鸣国望海城。
由于雷鸣国与盛天国紧张的关系,望海城进出船需要一律检查,因此没有几个商人乐意到那里去,不少东洲过来的商船,正好在三山岛做个长途中转,补充点水源,有去往望海城的客商,也是在三山岛下船,转小船回望海城。
这岛由于是天道会总坛所在,会众也乐于为往来客商提供方便,除了栈桥那里的房子里提供食宿,还特意修栈道架水渠引岛上山间的溪水抵达栈桥附近。
待船靠岸,李贺三人又对徐鹏天和阿青行了躬身大礼,便目送徐鹏天一行的大船远离了,这时褚海棠和褚枫才招呼李贺顺着道路前往岛内,李贺望着那些引水的栈道,不由的感慨天道会的用心。
这时走了没多越远,李贺见前面都是巨大的山体,已经无路可走,两边则有天道会的四个守卫,而褚枫和褚海棠不慌不忙的走到前面的跟前,向四个护卫行了行礼,护卫说了声“两位护法,稍等”,接着便有一架大的铁笼子从头顶落了下来。
褚枫和褚海棠将李贺领了进去,又将一跟铁杆拉了一下,这大笼子居然缓缓向上移动起来,李贺原本以为这笼子只是顶部有绞盘相连,用重物在另一头牵引而已,这时才发现,这笼子上方并没有绞盘和滑轮,而是在一个四根长长的轨道上滑行,那轨道上面流露出白色的光的,褚枫刚刚拉动的则是铁笼子里面有一根铁杆,上面写着“起落”二字。
想来只要有人操控一下,这铁笼子就能自己载着人行动,李贺虽然吃惊,但见褚枫和褚海棠脸色则十分平静,便只好压住心里激动的情绪。
铁笼子不一会儿就将三人载到山顶附近,这笼子所处的顶端居然是在一个通透的山洞里面,而这山洞被凿的十分规制。
李贺从这山洞出来,这才见到,山顶除去南边有一处显得擎天般的山峰,其余的地方都十分低洼,天道会总坛就建于这个低洼处,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左边建筑房顶的一组巨大的观星阵,右边则是一个三层的房子。
建筑多以石头制成,形制都十分质朴,似乎为了节省人力,外周的房子多是和山体相融,而这种房子则跟铁笼子顶端的通道一样,被凿的十分通透,整个建筑群只有中间有一间顶上开口的大殿,想来是个重要的传道之所,整个建筑中间还有四通八达的道路相连,往来的会众见到李贺三人,也都纷纷抱拳行礼。
李贺随褚枫和褚海棠来到中间大殿,见大殿中间有一个圆形的石质围栏,内中居然是个深坑,而大殿顶上的开口中间,居然是一块硕大的透明琉璃,顶上的光被这琉璃引入下面的深坑,照的通明。
李贺稍稍探头下去,见下面深井般的坑洞周围,都是螺旋的走廊,还有不少人在下面走动。李贺所在的中间大殿里面还有一个年轻人,着一身文士宽袍,对褚枫和褚海棠行礼后说:“两位护法辛苦,想必这位就是李少侠了,圣使前几日去往雷鸣国见大将军了,昨日一早就回来了,我先带李少侠安顿下来,两位护法,圣使急着见你们,麻烦两位前往后山听涛殿”。
“鸣风,这里就交给你了,李贺,我会向来一切从简,还请包涵,我和褚枫还要去向圣使复命,有什么需要请跟鸣风直说”褚海棠说。
“两位护法太客气了,此次不知道又要叨扰天道会多久,有鸣风道兄在此,我想圣使一定做了妥帖的安排”李贺说。
褚海棠此时已有笑容挂在脸上,褚枫也露出微笑,想来他二人历险回来,也是喜不自胜,李贺不再与两位护法言语,而是示意他们两人先去忙自己的事,自己与叫鸣风的弟子攀谈起来。
鸣风先是将李贺带到右边偏殿,并安排他在二层的其中一间房子住下,然后告诉他,若有其他吩咐,请去一楼找他,李贺谢过之后,就回到客房中,见房中已然备好换洗衣物,李贺见时辰还早,便出去看看总坛风光。
他所在的这建筑共有三层,三层有一观景平台延伸到山外,李贺见这处用来观景是个好所在,于是走了上去,发现此处可观澜西边茫茫大海,转头往南可见南边大海,此处还可见岛的南边有一处山峰,山顶上孤零零的立着一座大殿,想必就是此前鸣风所说的听涛殿了。
李贺远眺到海上,见西边有两艘船缓缓驶向三山岛,目力所及,也只能隐约看到两艘船似乎有着高高的白帆,应该是大的货船,但在这大海之上,两艘船依旧孤零零般渺小。
现下已到深秋时节,虽然今日天空太阳照耀,但这三山岛上雾气弥散,加上海上冷风吹来,不免有些寒冷,李贺下意识的炼动自己的灵气进行抵挡,却发现这三山岛虽然位于海涛之中,竟是个灵气充盈之地,似他这般灵脉受损极重之人,居然也能利用流过自身灵气的两成。
经过半柱香的工夫,李贺感觉寒气已经有了极大缓解,便想着下到中间大殿,去瞧个究竟,便立马动身到所在右殿的二楼,正好下到一楼,却听到门口有男子带着哭腔说话。
“仙长请救救我的孩子吧,我们跋山涉水到此,也是没有办法,都说天道会济世救人,只要能救我的孩子,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你这是干什么,快快起来,鸣火,先将他们带到客房住下,待我备齐所需,午后再来救治,好了,你也不要哭了,我一定会治好你的孩子的”一个苍老的声音回答到。
“谢谢仙长,谢谢仙长”。
“这边请吧!”。
这时李贺才看见,原来是一个皮肤黝黑的东洲男子,用厚布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孩子,千恩万谢的随着鸣火正往二楼走来,李贺见状对他们行了一礼,便让开了道路,待下到一楼,却不见那老者的身影。
中午时分,鸣火将那父子二人安顿在李贺房间的隔壁,便招呼李贺和那男子到一楼大厅用膳,李贺席间想宽慰那男子几句,奈何那男子一脸的不安,言语中只是告知,他从东洲中部的村子而来,并且到东洲南部找到天道会所残存的分堂中,给孩子接受了救治,但是病情无法根除,时好时坏,这才下定决心跟随商船到总坛寻求救治。
李贺心里一紧,便不再与他多说,加上今天可以稍微炼气,李贺匆匆吃完饭,便回屋闭目修炼起来。
片刻之后,鸣风过来敲门,说是下午圣使想请他见上一面,为他疗伤,让李贺先随他去沐浴更衣。于是李贺带着房间的衣服,随鸣风来到这间客楼的右边,有一件小房子,里面已经备好木桶和热水。
待沐浴更衣完毕,出来见到两人,一个是鸣风,另一个是长的跟鸣风有些相似的男子,鸣风指着另一个男子说:“李兄,这是我师弟鸣火,我这里还有别的事,就由他带你去见圣使”。李贺又跟鸣火行了一礼,便由鸣火带着去往后山的听涛殿。
一路上从前面山谷出来,通往后山的却是一条狭窄的独路,鸣火特意在前面领路,还不时的回头嘱咐李贺小心,因为那路两边围栏只有一丈高,两边就是绝壁,若不是修炼之人,只怕还不敢走上一步。
走过这段路,就来到后山的听涛殿,这殿近了看,其实也就跟李贺所在的客房差不大,总共两层,上面阁楼是观景台,一层殿内,里面的主要事物居然是由灵石组成的阵法,这阵法是用九颗晶莹的灵石均匀环绕制成,每一个灵石下面都有一个石质底座,上面有复杂的刻印,灵石上的灵气一直顺着这些刻印深入地下,想必这个阵法能力也是非同小可。
这时鸣火对着其中一块灵石,催动自己的灵力,只见那块灵石和底座上的刻印流光一闪,大殿的中间居然出现一条通道,而往通道在下面往右转弯,指着看过去,居然是茫茫的大海。
“看来这大殿还是一个通往其他地方的大门,这通路是建在三山岛最南边的绝壁上,因而才用大殿做掩饰”李贺心想。
“此处比前路还要难以行走,万请李兄注意”鸣火说。
“无妨,有劳鸣火兄带路了”李贺说。
接着两人便顺着台阶走了下来,果然后山绝壁上有一条通路,和栈道不同,这处是直接凿开山体修筑而成,这台阶左右绕着,走了大概五个拐弯,就到了山顶附近的一个洞穴。
李贺一路上行走都是战战兢兢,但见鸣火一路下到山洞,连喘气都没有,可见修炼程度远胜于他。
这洞穴外面看似三人宽的入口,内里却早被开凿了个通透,山洞内有桌椅屏风,墙上灵石制成的灯,整个墙壁上都是刻印,而且不时有白色流光闪过,这时李贺才看到,褚枫和褚海棠,还有三个人一起在前面等他,见他和鸣火进来里面,褚海棠于是招呼李贺过来,鸣火接着便行礼告退了。
李贺来到褚海棠跟前,褚海棠介绍说:“这位是天道会圣使,这位是齐道寻长老,这位是东方河清长老,赵明绅长老因为有事,不能过来了”。
李贺随着褚海棠的介绍,向诸人行礼,圣使是一身白衣装扮的中年女人,看上去大约有四十多样子,头发虽然跟褚海棠一样都白了,但却没有像她那样,只是将头发盘起扎好,并且善意的看着李贺,叫齐道寻的长老头发花白,胡须也有一把了,对着李贺微微颔首,而那位叫东方河清的长老的则不同,他跟褚枫的神情倒有几分相似,都是一脸的不置可否。
“李少侠,想必一路上两位护法已同你知会一二,我天道会从来都是心怀苍生,行济世之举,此次邀你前来,是有要事相商,至于最终你如何抉择,我天道会不想多加干涉,只是此事事关重大,一切还请守口如瓶,至于你的伤势,我随后会为你调理,你意如何?”圣使开门见山的说。
“晚辈身份和修为都十分低微,不知有何事能帮上天道会的忙?”李贺谦虚的说。
“我思来想去,只有凭你特殊的身份,才能办成此事”圣使说。
“在下何德何能,还望圣使告知详细?”李贺一头雾水的说。
“李少侠,你真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吗?”东方河清长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