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鉴最近两笔,其中一处记着“天道会二护法屠训尧,四护法陆宪祯于东洲五一零年十月廿三日,遭难于岑水郡以东岑水河下游,歹人于两日后伏诛”,“看来这就是之前我们师兄弟几个发生的事了”李贺心想,想到这里,“也不知师兄他们几个怎么样了,待会儿去问问能不能传信回去”李贺心里又闪过一念。
年鉴最后一处记着“天道会圣使于东洲东洲五一零年十一月一日去往雷鸣国,于八日归来”。
“看来圣使也不是天天呆在总坛,还要去其他地方的”李贺看到此处心想。
这年鉴最前面的记载的主要事情,跟平日东洲各地的史书差不多,只不过在记录天道会创立的地方,特别记载了一下详细内容,“大周一八九二年,帝薨,都大乱,众长老为避乱随振仁(大皇子)南迁,十五日后,于中途,遇振垣(三皇子),仁命人袭之,有诸人不从,即遭仁害,后安国长老示于桓,率众从之,始有传道会”。
“看来又是一场令人厌恶的内斗,那安国长老也不知为了什么而带人投靠三皇子”李贺疑惑的想。
接着李贺再找一本天道会记述的《中洲志》,记载了天道会最早的起源,其中“天降之人传道于默”篇有详细,说的是远古时期,有少数神人从天而将,经过多番考验,选中了中洲大陆的一个义人,叫做“默”。
这些神人先是教化默和其他的中洲人,后又教他们采集从天而降的陨石,将其熔炼加工,成为能够汲取大地灵气的灵石,并交给默这个人神兵利器,用于管理其他的中洲人。
天降之人并未表明自身的神性,为防中洲人倾心膜拜,从而告知中洲之人,天理循环,万物归一,人生而为灵,当恪守本心,进取修炼,不可逆天道而行。
再后面则记载着天降之人突然飞升离开中洲,此后默这个人通过修炼,活了九百多岁,再后来就是默的子孙如何凭借神兵攻城略地最终建立大周王朝,至于剩下的内容就跟其他地方的史书记载一样了。
李贺看了一会儿,发觉也没有太多令人有兴致的记述,更何况里面写着一个活了九百多岁的中洲人,便觉得这故事编撰的太过荒谬,接着离开了这个巨大的地下书房并回到客楼,问鸣风借来传信的训鹰,写下一封简短的信件回禀师门,接着便上到客楼的三层露台,炼起周身灵气来。
此时李贺才发觉,天道会地处一块十足的宝地,地脉中的灵气除了中午时分显得明显减弱,其他时候都十分充沛。
李贺的周身灵脉已通,便任由这充盈的灵气在周身游走,他先试了试自己凌天派的灵力剑气之法,将灵气凝聚右手后,再调动灵脉反复让灵气在右手旋转,并封闭右手回到身体的灵脉,最后灵气达到右手灵脉存贮的极限,李贺右手捏个剑指,一道灵气喷薄而出,只是缺乏灵石制成的兵器,这灵气出来的一瞬,就立即向四周飞溅,无法集中于一点。
此时李贺脑中突然忆起昨日在保存残阳的地宫中的一幕,那四道不同的灵脉流动方式,在他看来是那么的清晰,如何运转也是有迹可循,不自觉中,李贺就将天道会两位护法和两位长老的灵脉修炼之法在自身运转起来。
突然间李贺才发觉,自身灵脉出现了各种冲突,灵气在身体内乱窜,他只好调整呼吸,重新引导体内灵气,但除了凌天派学到的使用剑气的灵脉可以调整,其他四种灵脉修炼方法,都不受控制,灵气在他体内左右上下冲突,感觉有人在身体里面用拳头不时击打他,李贺疼的忍受不住,只得喊了出来。
这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从楼下赶上了上来,在李贺后背探察一番,接着在他身上几处点了几下,再抬起李贺的右手,此时李贺就觉得体力的灵气不断从右手卸除,人再也不那么难受了。
“少侠感觉如何”老者问。
“已经好多了,多谢赵长老相救!在下李贺”李贺喘着气说。
“哦,李少侠知道我的名讳”老者讶异的说。
“听鸣火兄提起过您,听说您医术高明,今日若非您相助,在下恐怕要,要……”李贺不好意思的说。
“哪里哪里,救人乃是我天道会的本分,我看少侠周身灵脉通畅,并无大碍,但少侠灵脉修炼的还不够,须知即便少侠通晓多种强大的灵脉修炼之法,却不如专修一种,使得灵脉修炼集中,如此也更容易有所成就”赵明绅带着劝诫语气说。
“赵长老之言,在下一定谨记”李贺诚恳的说。
李贺听出这赵长老已经知道他妄图导引天道会两位护法和其他两位长老的修炼方法,只是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发觉这功法的由来,但觉得他说的还是十分有道理,当下心悦诚服的拜了一拜。
“李少侠,我今天还要先为他人疗伤,你可自行下去休息,圣使已经传话给我,我明日再为你好好调理一番”赵长老说完便一个闪身,身形已经到了下去的楼梯那里,再一个闪身,就已经看不见了,李贺这才回想起赵长老所说,天道会护法和长老修炼的都是高深的灵脉术法,不是他这样刚入门三年就能冒然修炼的,炼气一途,从来只有勤学苦练,来不得半点虚假,李贺当时就暗下决心,再不能耽搁时日,必定要全力修炼,以达精深。
第二日,鸣风一早便叫李贺起来,跟随他来到客楼对面的一座房子里面,李贺见赵明绅长老在一堆药材中间摆弄,见李贺过来,便让鸣风退下,领着李贺到这房子的一块屏风后面,接着再让李贺在后面的一个三尺高的石质法阵上盘腿调息,李贺便照做了。
赵长老则在这法阵的四块灵石上交替催动灵力,李贺只觉得体内灵气右左半身进来,右半身出去,全身的灵脉关口不断张开闭合,经过一上午的调理,李贺觉得自己依然能控制自身灵脉,但赵长老则告诉他,这法阵只是让炼气士自身的灵气往复运行,以达到疏通之效。
李贺因为残阳的缘故,全身灵脉皆可运转,但他修为太浅,若在灵气充沛之地,还是难免会不断汲取灵气,李贺还须在这阵法调息两天,已使自身灵脉开合牢固,不至于全身灵脉同时运转,伤害自身。
接连两日,李贺便接受了赵长老更加精心的调理,期间还服下赵长老制作的灵药,说起这灵药,是将反复提炼的灵石碾碎,取细微颗粒与人参等珍贵药材混合制成,灵石粉末的比例有特殊讲究,太多能使人灵脉中灵气引入过量,太少则不够引入足够灵气,由于是反复提炼,其用量更要小心分配,天道会因奉行济世之故,对此颇有心得,赵长老这才放心的给李贺调配灵药。
李贺自调理的第后两日服下两次灵药,第五日,李贺已经觉得自己的灵脉明显有了变化,能够汲取的灵气更多了,而且灵脉开合也能够随心而动。
这一日,他找到圣使,将在放置残阳的地宫中所窥见的白光中刻印的部分细节,说与了圣使,圣使立即召东方河清与齐道寻长老前来,将李贺所说的细节吩咐给他们,让他们立刻去地宫验证一番。
而后,李贺提出明日离开天道会,请圣使准予自己,圣使则告诉他,这过路的商船经常停靠于三山岛上,若明日正好有顺水的,他可自行离去。
这一日晚上天空无云,李贺兴奋的夜不能寐,便来到露台赏月,天空中一大一小两轮明月照耀着三山岛周围无尽的大海,往被眺望过去,依稀能见到望海城城墙上的灯发出的白光,更觉得海天辽阔,将来自己一定可以建功立业。正在他沉浸于遐想中,耳朵中听到后山听涛殿的下方中传来悠扬的琴声,那琴声起初是低沉的音弦,中段也是婉转曲折,像是叹息,又像是悔恨,最后戛然而止,想必是有什么人的到来,打断了琴声。
听涛殿下方的山体中,圣使召来了两位护法和三位长老,并示意东方长老,东方河清长老说:“我与齐长老一起试过了,李贺所说的刻印术法,可以用来炼气,使灵脉运转,更好的抵御他人的灵气侵袭”。
“可惜他明天走了,我等不知道何日才能再窥得这秘宝中的一二”齐道寻说。
“无妨,残阳和三国的神兵一样,历经千年,现在的王朝后裔,能窥见一二便很不容易了,想要全力发挥,只怕那样的人也早已成为黄土了”赵明绅说。
“我今日召你们来,还是想说说二护法和四护法的事,你们怎么看?”圣使问。
褚枫跟褚海棠手心一紧,三位长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自天道会接到褚海棠和褚枫的信,此事就一直在众人心中挥之不去,前几天褚枫三人刚一回来,圣使就问了他们详细情况,知晓褚枫已经就地火花了两位护法的遗体,但此事毕竟太过重大,当时圣使也没有下一个决断。
气氛一时僵住。
“知晓残阳秘密的,也就我们几人,但我想你们确实没有动机”圣使自言自语。
“莫非是那个人?”东方河清想起了什么。
“哪个人?”褚枫问道。
“不,不可能,当年他被,当年我看到他掉入海中了”东方河清神色凝重的说。
“东方长老,你说的究竟是何人?”褚海棠问。
“哦,没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东方长老岔开话题说。
“褚枫,海棠,你们先回去吧,我有事跟三位长老们商量”圣使说。
褚枫和褚海棠在一片疑惑中走出听涛殿,褚枫忍不住说:“阿姐,圣使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们?”
褚海棠说:“我估计圣使是怀疑此事另有其人,我想时机成熟的时候她会告诉我们的,别多想了,回去吧”。
“那就听你的,走吧”褚枫说。
此时听涛殿下方的石室中,圣使说:“东方长老,你还是继续说吧”。
“我只是猜测而已,毕竟知晓残阳秘密的,就这么几个人,只有他当年犯下大错,而后被我们围攻受了重伤,打斗中因为下山的丛云梯被损毁,他无路可逃,最终被打落山崖,那日海浪也大,等我三人下去之时,也早寻不到他的尸身了”东方河清说。
“是啊,他掉下去之时我也在场,都是同门,我也不愿意走到那一步,可他却……”齐道寻遗憾的说。
“我只听说那一日海上风高浪急,但也说不好会有船只过来,还记得他之前是怎么回来的吗?”赵明绅说。
“你是说有其他人接应?”东方河清瞪大了眼睛说。
“我只是说可能,那几日连着几天都是大风大浪的,你们可曾见过有大船经过?”赵明绅说。
“这些年我也到处寻访了一下,并未有他的消息”齐道寻平静的说。
“你们还记得,他当年告诉我们残阳之于其他神兵的妙用吗?”圣使说。
“当然记得,他说是从盛天国的天道教中寻到的,我会自分裂以来,所存典籍也多有不全,他既然机缘中得到,我自然是信的,何况他回来之后,制作的那个存放残阳的法阵,也是有奇效的”东方河清说。
“他应该没有告知我们全部的真相!”圣使说。
“何以见得?”赵明绅说。
“当年他回来后,我知道他的经历,本以为不幸,后来听闻,听闻煜启也遭难,……他一连几天都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突然有一天,他制作了那个法阵,再后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圣使这一句中顿了顿又说。
“我问过他,那个法阵为何于残阳有奇效,他只说是天道教那里看到的,当时我也没有在意”圣使说。
“不错,这里他应该没有什么隐瞒”赵明绅说。
“奇怪的是,他那天妄图抢夺残阳,还未触碰到已经被激发的石台,他便像受了伤一样,右手渗出血来”圣使说。
“那一日只是圣使与前掌教还有他三人在地宫中,我等竟不知还有此事”齐道寻说。
“他应该是临时起意,劝说掌教不成,才动起手来,掌教以为他受伤严重,便放松了警惕,这才被他触碰到残阳,并启动法阵,还重伤了掌教,但残阳毕竟不是俗物,他右手还有伤,最终才被我……”圣使这句还未说完,话锋一转。
“据我所知,以他的功力,能真正伤他的人不多,而他回来后右手有明显的内伤,肯定另有隐情,当年也是事发突然,这些细节我都未曾留意,直到两位护法罹难,我才惊醒,可能确有他现在人接应,或者他将残阳的事透露出去,这才为天道会引来杀机”圣使说。
“那又是何人所为呢?难不成是他下的杀手?可这也不像是他的作风啊,又或是与他有关联的人?”东方河清自问自答。
“现在敌暗我明,残阳这事搁置也好,以后加强防范就成,我还会设法继续追查此事的”圣使说。
“对了,那个年轻人怎么办?他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东方河清说。
“我一向不喜妄言,至于此事,也只点到为止,我相信他是知晓利害的,即便他回去上报给云垂国的王庭,也只能给他自己增添麻烦,还有,两位护法罹难至今,云垂国也给不出说法,以后就让他们自己过来吧!”圣使说完,便让三位长老回去了。
第二日辰时,李贺便早早起来,跟住在旁边的东洲男子阿砾和他的儿子道别,阿砾客套几句并说自己明天也要回去东洲,接着还嘱咐他的儿子说:“这回是仙长开恩,看你以后还不听话,乱跑到沙漠那边去!”。
那小男孩刚刚露出不悦的神色,但看到自己父亲神情,又想到这一路奔波,接着把头贴在阿砾的胸口。
李贺道了一句保重,就迅速下山来到码头栈桥,因为他一早在三层露台上已经看到有船只往返,只要这时在码头等着,用不了多久,过路船只就会停靠补充饮水,再搭船便可早一点离开。
李贺心里盘算着,忽然听得后面有人在喊他,转头一看是褚枫和褚海棠来为他送行,还带了足够的盘缠和路上的食物,李贺又行了躬身大礼,对他二位拜了一拜,并招呼他们二位将来到丛篁郡他家里作客,随后与停靠的船只上的伙长问询。
那伙长本来态度冷淡,但见天道会两位护法在后面对李贺喊保重,便立刻换了态度,钱也收的少了些,加完水即刻就载着李贺回剌泽城了。
李贺所搭乘的大船,是雷鸣国的商船,主要由剌泽城往返东洲各地,因而船上有不少东洲人,为了减少麻烦,李贺在与副财的交谈中透露自己是雷鸣国岑水郡东兰安县人,此次是来天道会求医问药的。
副财听他说起天道会,便夸赞天道会调配的药真是药到病除,说他海上奔波难免有个腰酸背痛的,平日里找的那些郎中,吃完了又复发,结果有一次路过三山岛,厚着脸皮去求药,人家郑重的交给了他一瓶药,服用后好久都不再复发,只不过天道会的山路太难爬了,他累的精疲力尽,从早爬到晚上,才到达山顶,说完哈哈一笑。
李贺稍微愣了一下,跟着也站起来,只是转念一想,若天道会不给这些人一些考验,跟路边小溪一般,谁都能轻易的过来饮一瓢,只怕早就干涸了。
两日多海上颠簸,商船终于抵达了剌泽城,这两天里面,李贺每天加紧炼气,海上灵气稀薄,好在李贺修为也不深,他将这稀薄的灵气一次引导进几条灵脉,接着封闭其他灵脉关口,如此将全身灵脉都炼了一遍,待下船来到陆地,李贺感觉自己的身形都轻松不少,于是他前往剌泽城的马市,打算买一匹马骑着回去。
剌泽城作为商贾集中地,大部分涉及交通之物都价格高昂,李贺这才打开包裹,发现天道会给的盘缠相当足够,甚至能买下三匹马,于是李贺买了一匹好马,并配好马鞍,就旋即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