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大殿出,李贺发现两位护法以及另外两位长老也到了此处。
圣使将东方河清长老的信亮给李贺,李贺仔细读了几遍,原来东方长老已经见到万兴贤世子,并与之商议。
无奈大王心意已绝,恐怕再无转圜的余地,东方长老建议天道会早做决定,若是确定相救,可找世子相助。
李贺又看了一遍,才将新还给圣使,圣使将这信的内容说与了齐道寻、赵明绅还有褚枫、褚海棠。
“圣使!我等遵从您的意见!”
齐道寻和赵明绅一起说到。
圣使望向褚枫和褚海棠说:“前尘旧事我不愿再提,今时今日,我天道会绝不能犯同样的错!”。
“我意,褚枫与海棠二人三日后随李贺前往墨宇城与东方长老汇合,务必救出李贺一家!!除赵长老留守外,齐长老延后一日出发,留在繁月岛接应!”
李贺听闻圣使派两位护法和长老帮自己去救家人,心里立刻踏实了许多,只是对三日这个安排有些微词。
圣使看出李贺有些焦躁,转而又告诉他:“你既能在机缘中习得我天道会的功法,我也不怪罪于你,只是你那功法运转多有瑕疵,这三日我亲自教于你,你可在途中多加修炼”。
而后三日,圣使将李贺无意中所习得的天道会功法再一一讲解,令他真正了解这些功法其灵脉的远转之法,这三日李贺收敛心神,慢慢领悟这些功法对应的灵脉运转的奥妙。
等一切准备妥当,圣使又对褚枫和褚海棠千叮万嘱,让他们随机应变,切不可贸然行事。
临行之前,圣使和赵长老一起亲自送李贺一行到天梯下面,李贺看到三山岛的栈桥停留的大船,突然想到一件事,于是开口问道。
“恕我冒昧,未知天道会是否有一叫‘杨煜启’的人?”
天道会的圣使、齐道寻、赵明绅长老眼睛突然一亮,褚枫和褚海棠显出思索状。
“敢问小兄弟是在哪听到的这个名字?”齐道寻突然说。
“实不相瞒,我能从厉风原回来,就是仰仗着他的大船!”
赵明绅顿了顿说:“李少侠,你所说的这个人,他长的究竟是何模样!?”。
“他大概五十岁左右模样,头发全白了,一脸的沧桑。”
圣使的眼睛突然又亮了一下,随即变得平淡。
“李少侠,你如何肯定,他是我们天道会的人呢?”齐道寻问。
“他自己说过,另外,我跟他交过手,感觉他的功法跟天道会的很像!”
李贺肯定地说,齐道寻和赵明绅相视一眼,随后两人看向圣使。
褚枫忍不住说:“肯定是冒充的,打着天道会的头衔,招摇撞骗的人多了”。
褚海棠只是轻轻摇头。
“此事等我查访之后再与你们说,这次墨宇城之行,你们尽量不要与人交恶,切记!”
圣使说完,立即返回了天梯处,齐道寻和赵明绅也跟到了她的身边。
在目送三人上去后,褚枫从怀中拿出一条头带,交给李贺。
“李兄,圣使有交待,此行切勿声张,你可将这带子缠住双眼,免得被人认出,而后用灵力识路!”
李贺立即面露难色,以李贺现在的灵力修为,蒙眼行走不是不可,仅仅只是不习惯。
褚枫因为使用的兵器毕竟特殊,需要强大的灵力感知能力,不过李贺现在习得的天道会的功法各不相同,对于兵器也不像之前那么单一,再蒙上眼睛等于自缚双手。
褚海棠见状立即说:“哪有一出来就蒙人眼睛的?李贺,你别听他的”。
“这样吧!褚兄,我蒙一只眼睛如何?!”
李贺想了想说。
“随你吧!”。
于是李贺将额头上浅浅的印记用布带蒙住,又分别蒙住左右眼试了试,最终选定蒙了左眼。
经过几日行程来到繁月岛,三人被好一阵查验,结果查验之人认出褚枫和褚海棠是天道会的人后,态度往往变得更加冷漠。
李贺也跟着遭了不少白眼,所幸在这种情况下,查验的人便不会在意李贺的脸了。
期间李贺询问缘由,褚枫忿忿不平,说这一切都是因为云垂国王庭对天道会两位罹难护法没有任何交代,圣使又因此去年不曾造访墨宇城,使得坠星原一战,失了神兵,故而云垂国上下对天道会颇有怨言。
褚海棠听到褚枫的话,连声指责他对于云垂国存有敌视的想法,让李贺别往心里去,褚枫知道自己话说重了,也闭口不言。
不过李贺此刻的内心却起了细微的变化,他现在虽然不知云垂国失利与天道会有着何种紧要的关联,但他已经不太在乎自己云垂国晗光城炼气士的身份了。
听了褚枫的话,李贺不但没有感觉到被冒犯,反而有种如释重负之感。
话说这几日的繁月岛,由于云垂国严苛的查验的命令,各家商号怨声载道。
李贺与褚枫和褚海棠三人有在繁月岛待了三天,如此才得以乘船去往云垂国的剌泽城。
三人来到剌泽城,换乘马匹出发,如此又疾行了六日,三人才在日落时抵达了墨宇城远郊。
第二天一早,三人就趁城门大开之时进到墨宇城里面。
来到墨宇城,李贺就立即打听公审大会的消息,结果问到的人都说知晓这件事以及日期,但不知道具体地方。
这可让李贺愁坏了,不过在晚上,三人到客栈投宿,终于与东方长老汇合,才由他带来了其中的消息。
原来大王要世子在万民面前显出威仪,决定在下城区开公审大会,未免出现意外,具体地方还没有确切消息。
东方长老只是寥寥数语,可李贺觉得这个理由未免太过简单,褚枫和褚海棠也觉得有些牵强。
李贺只好连连追问,东方河清想到李贺家人,才无奈地讲出这其中症结。
云垂国自五百年前创立以来,王廷一直与当初拥立它的世家大族共治这中洲大陆的一隅,王族与世家多有通婚,世家势力逐渐染指王廷。
起先王朝血脉不似而今混杂,统御神兵之力不同于凡者,久而久之,王廷所掌的神兵,其威力已大不如前。
时至今日,王廷之根本——世子,所掌控的神兵灵力早已同其他旁支不分伯仲,加之他一贯仁弱,这才引得其他人对此介怀。
据东方长老的判断,这些不满之人可能想借此发挥,让世子地位不保!
三人听完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想想这也并非没有道理,如此大费周章,就为了在大庭广众之下审判李贺的家人,确实难以自圆其说。
四人只好原地做好万全之策,李贺此期间继续修炼,两位护法也没有将修炼落下,他还发现褚枫和褚海棠这次出门,两人居然身穿了极其轻便的战甲。
李贺想着最坏可能要跟自己人动手,也不知那时是个什么场面,他转而想起自己家人生死未卜,内心就更加坚定起来。
说来也怪,自从李贺掌握天道会的那些功法以来,经过圣使指点,施展起来已经毫无障碍,只是灵脉修为不够,在坠星原之上,因为有超越同袍的厚实战甲,故而可以跟一众高手打的有来有回。
现在没了战甲,他总担忧自己会一战而竭,可自从得知家人被捕的讯息,他内心时时生出一股怒火,这反而使得他在修炼灵力之时,比平日效率许多。
经过几日的蛰伏,结合天道会的会众所发来的各种讯息,李贺等人明白,这次大王想要借此审判鼓舞士气,尤其还要巩固世子的地位,想必李贺的家人早就被关到上城了。
眼下还十几日就到今年国事会武,通往上城的天阶已经被严格把守,现在要去打探消息,除非硬闯了。
由于审判将在下城区进行,东方长老领头制定了方案,李贺与两位护法到时混进人群之中,而东方长老借机到世子身边旁观,最后所有人伺机而动。
会武那一日,云垂国风轻云淡,沧浪海的海水一浪接一浪地拍打着北边的石质堤岸,围观审判的的人潮也如同海浪一样,在中间天梯之下临时搭建的高台聚集起来。
今年会武的炼气士跟去年李贺参加时差不多,唯独凌天派被禁止参加,圣天门和玄天阁的炼气弟子一早就来到人群的最前面,紫羽阁的弟子也在其中。
李贺与褚枫、褚海棠挤到靠近三派弟子附近,此刻三派掌门都在队伍最前列,太虚真人离荣轩神色平淡,正闭目凝神。
紫羽阁的月海夫人樊茹韵似笑非笑,眼神中透露着凌厉,而玄天阁的乾坤真人印绍钧则时不时的露出难以察觉的微笑,三派门下的弟子的表现也跟各自掌门差不离。
这些人的表现也不奇怪,自从大王下令抓了李贺的家人以来,云垂国对外的说法就是李贺本人有谋逆之嫌,故而在坠星原妨碍了世子,导致云垂国丢失神兵。
上次坠星原一战,除了玄天阁因会武时落败,弟子得以存留许多,其他三派都损失惨重,虽然李贺当时在坠星原之上,除了与盛天国的阿青相识一事暂时无法查清,不过他的其他言行并无反叛之嫌。
奈何当时战场情势变幻太快,中间杀出一个仇天忘,弄的所有人一头雾水,且至今对他的寻访毫无进展,最终此事经过大王定调之后,这些人最终内心也默认了李贺一家有罪的决断,至于极少人认定不妥,但也拿不住十足的证据,只好作罢。
李贺时刻注意着各种变化,看着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他想起去年这时的景象,真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有人群开始因为不能挤到前排而发生了推搡,吵吵着就要动手,被周围人拉开了。
有人丢了钱袋,大声喊叫抓贼……。
有做买卖的搬来的座椅板凳,正笑逐颜开的看着这人山人海。
更多的则是对这场审判品头论足。
“大王就是太仁慈了!还等到今天问斩这逆贼一家!”
“就是!就是!早一天咔嚓,我云垂国阵亡将士的亡魂早一天快慰!”
“当年我跟随家父行商,还到过丛篁郡,那时见他家布匹不错,还顺道买了点,真是罪过,罪过!”
“要我说啊!今天是让李家团聚的日子,这是大王的恩赐啊!”
“这位仁兄见解真是独到,等行刑完毕了,我一定要跟你喝两杯!”
“你们这几个年轻人胡说什么?谁说要砍头了,今天审判还不一定要见血呢!”
“老人家,这谋逆的罪名,砍头算轻的了,据我所知,这李家也就他们从篁郡一支,换了别的家族,人头都可以多的跟瓜田一般咯!”
…………
各种论断充斥着李贺的耳朵,但他此刻只能强压着怒火。
午时刚到,人们就见中间天梯上有自走车陆续从上城来到下城,接着从里面走出百十来人,这些人身穿轻质战甲,有的手持长兵,有的手持重兵,还有的抬着大鼓,一看就知道是王庭护卫。
这些护卫立即往高台处集结,所有人都不自觉的往后退出一段位置,给这些护卫围住了整座高台。
过了片刻,那些围住台子的护卫将大鼓敲响,嘈杂的人群立即变得安静,只见五座天梯上又各自有五辆自走车下来,这些车到下城后,随后被人接上马车,一起往高台处集合。
这些车厢从外面看皆是一模一样,让人难以分辨里面装的到底是谁,李贺有些按耐不住,想要释用灵力波动探查一番,却被褚海棠察觉,她立即转头示意李贺不要妄动。
等到这马车来到高台附近,有护卫爬上高台,对着马车释出灵力波动,结果这五个车厢上面同时有灵力流动的白光闪动,接着所有车厢打开,先出来四个举着幕帐护卫,而后有人在幕帐之下行走。
五个大的幕帐最后汇集在高台之上,有护卫提前搬来了几把一模一样的椅子,接着幕帐被安置好,人群才看到里面出现了云垂国的王庭成员,中间的一人正是大王,两边是世子和公子,睿清公主也在列。
李贺这才对自己的鲁莽感到后怕,原来那车厢上有着灵石刻印,若有人贸然用灵力感知,不仅不能查探究竟,还会让对方立即察觉。
这时大鼓再次敲响,高台后面出现一阵震动,突然十几名护卫立即往震动处围了上去,随后传出铁笼开启的声音,接着有金石碰撞之声,随后有三个衣衫褴褛之人被护卫架到高台之上。
人群立即沸腾了,呼叫声一阵高过一阵,连鼓声都被淹没在这狂热中。
李贺抬头一看,整个人如同石化一般,眼睛立即模糊了。
那三个人身上倒还干净,但是蓬头垢面,明显受了刑罚,护卫一松手,三人全部瘫倒在高台之上。
可那三人的面孔,李贺怎么也不会不认得!
那是自己的父亲李肃、母亲慕红梅,还有大哥李颂年!!
李贺想叫一声父亲、母亲,大哥,但嗓子似乎被什么给堵住,泪水夺眶而出,声音已经呜咽。
他只能将头低垂,再低垂!
李贺感到脚下有些发软,但他内心的怒火不允许他倒下。
大王示意一下,四周又再次安静下来,有护卫手拿一卷帛布来到高台最前面。
“大王谕令:从篁郡李氏一门,源自盛天国龙云山胞妹龙云岚一脉!实为虎狼之后!凌天派不察,致李肃次子李贺得进晗光城,陷世子于危难,困众将于雪原,勾连外敌,不忠不义!”
“此战失利,痛心不已,生者追亡者,愤恨何凭依!”
“云垂于高原,沧海经寒天,神人降明智,王者断世间!!”
“李氏一门,罪比天高!!!”。
话音刚落,人群再次沸腾起来,各种声音喊叫出来,最终慢慢汇成一种声音。
“杀头!杀头!杀头!”
“杀头!杀头!杀头!”
“杀头!杀头!杀头!”
…………
…………
…………
“他们竟然要杀了我全家!?”李贺内心低语道。
“阿姐!怎会这样?”
“……”褚海棠眉头紧锁。
万咏德站了起来,环视了下人群,满意地点点了头。
公子万世宁却一脸严肃,眼睛望向远方。
睿清公主万虞兰则盯着李贺的家人,眼神中充满复仇的杀意。
世子万兴贤突然起身朝大王跪下。
这一下让所有人都惊讶不已,李贺听到讶异之声传来,也抬头开着高台上发生的一切。
“大王!一切皆是儿臣失察之责,儿臣求大王赐他们三人流放!!”。
睿清公主瞪了世子一眼,未免失态,将目光转到旁边,此时人群中又出现一阵嘈杂。
“哎呀!世子真是宽仁啊!对这样的人还要留他们一命!”
“这李家原来是‘屠夫’龙云山他们一伙儿的,简直是死有余辜嘛!”
“是是,盛天国都是些杀人饮血的禽兽,世子居然为这样的人求情!”
“何止是禽兽,别的不说,单说我晗光城的好儿郎,被盛天国俘虏后,真真给个痛快还算好的,那些交换回来的,哪个不是灵脉尽碎,手脚皆断,只能躺在床上过下半辈子,真是生不如死啊!”
大王看着世子的举动,见人群议论一阵后,缓缓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