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欧阳倩还没有来,青青却来了,她跑过马路,直奔到我旁边,气喘吁吁道:“你……你怎么一声不响就走了?”
“天已经亮了,昨晚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走你的,我走我的。”
青青一愣,随即笑道:“你以为我想跟你一起受罪?你痴心妄想!”她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的走,但很快又折回来道:“你怎么办?”
“等人。”
“等谁?”
“待会有人要来拜访我,我也没见过她。”
青青像是来了兴致,笑道:“是男是女?”
我抬头,看着她的双眼道:“昨夜的事情你忘了?还想着做你的那种生意?”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但金钱还是占了上风,于是她说道:“大白天的,人又多,应该……不会像昨晚上那样吧?”
我冷笑,从心底里看不起她,她仿佛看出了我的轻蔑,却也不在乎,竟蹲下来席地而坐。
一个小时眨眼即过,我看到迎面驶来一辆白色轿车,凭直觉,就知道是欧阳倩到了,我走上前,挥了挥手。
青青道:“小子,不错嘛,你认识的都是有钱人,记得多问她要点钱!”
车中走下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扎马尾,穿着职业装,一双凤眼尤其令人印象深刻,我疑惑地问道:“欧阳倩?”
她点点头,伸出手道:“你是?”
“阎行。”我和她握了握手,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种轻视感,反而脸色十分严肃,道:“你有杜子健的消息?”
我点头。
“他已经失踪了超过二十年,他当年是我父亲的搭档,自从他失踪之后,我父亲就变得郁郁寡欢,一直都在寻找他的下落。”
“他已经死了。”
虽然早已想得到,但欧阳倩还是惊愕道:“死了?你……你怎么知道?”
“他死在金山村,一个偏僻得几乎找不到的地方。”
欧阳倩脸色一变,随即马上恢复了正常,但这逃不过我的眼睛,我问道:“你知道金山村?”
她摇了摇头,我叹息一声道:“你走吧。”
“什么?你……你让我走?”
“既然你不愿意把你知道的东西告诉我,那我们继续谈下去也毫无用处。”
一旁的青青猛地跳起来道:“你疯了?你怎么可以赶她走?你忘了昨晚我们……我们差点死在别人的手里!”她转过身,拉住欧阳倩的手臂道:“你是记者对吗?”
欧阳倩点点头。
“记者……记者好!我要告诉你,昨天晚上,他……他带我去见了一个人,那个人有把枪,想杀了我!”
她说得有点语无伦次,我皱眉道:“你不要发疯,快住嘴!”我走过去,欧阳倩却冷冷道:“不要过来,否则我报警了!”
报亭的老头子见我凶神恶煞的样子,已经躲到书架后面,我看路边的行人逐渐多了起来,只好转身向前走,我走的很急,几乎是在用跑,但我跑了一段路之后,欧阳倩竟开车追上来,摇下窗户道:“你上车,我带你去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谈一谈。”
我当然不信任她,冷笑道:“你想带我去警察局?”
“你想哪里去了?只是刚才人多眼杂,我才假装那么做,杜子健和我父亲在二十年前,就想拍摄一部有关大山的纪录片,但在动身前夕,我父亲临时有事,没有和他一起去,结果杜子健人间蒸发,我父亲后来去过你说的那个金山村,他发现了一些十分奇怪的事情。”
我停下来,问道:“你没骗我?”
她拿出一本笔记本道:“这是我父亲的日记,他临死前亲手交给我的。”
我盯着这本棕色皮套的厚重日记本,仿佛着了魔似的被它吸引了过去,总感觉里面会有一些对我很重要的信息,于是我说道:“好,就听你的。”
我坐上副驾驶的位置,青青坐在后排,一言不发。
“能让我看一看日记本吗?”我出声问道。
欧阳倩道:“你先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再考虑是不是把我父亲的亲身经历说给你听。”
她说得对,这的确很公平,我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我手上有一张照片,拍摄时间正好是在一九九二年的七月份,现在我明白了,这张照片的拍摄者,很有可能就是杜子健。”
“哦?照片上有什么?”欧阳倩似乎被勾起了兴趣,好奇的问道。
“五个孩子,以及一个模糊的只拍到了半张脸的人,但我最感兴趣的还是作为背景的那座教堂。”
“圣礼教堂?!”欧阳倩惊呼道。
我奇道:“你也知道它?看来它真的不简单,来,向你介绍个人。”说着我指了指后面坐着的青青。
欧阳倩回头看了看青青,眼里充满了疑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上这个女的。
我看出了欧阳倩眼里的疑惑,笑了笑,缓缓的说道:“她可是真正的从金山村出来的呢!”
欧阳倩听闻后,猛然回头,似乎要将青青再认真看清楚一般。
我回头向青青问道:“你对那座教堂,又知道些什么?”
青青笑道:“我妈妈,从来不允许我靠近圣礼教堂,村子里的人都很怕它。”
我想起陈崎说的话,于是疑惑道:“如果有谁生病了呢?会不会去教堂外祈祷?”
青青一愣,仿佛陷入了沉思,淡淡道:“我不知道。”
不,她一定知道些什么,我从她的表情里可以看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一种十分真实的感情,我不依不挠,继续追问道:“你真的不知道?”
她忽然笑起来,伸手道:“老规矩,一个问题一张钱。”
我求助的望着欧阳倩,欧阳倩好奇问道:“什么?”
“她回答问题,都要钱,一个问题一张十元的人民币。”
青青说道:“现在变了,升值到五十块一个问题,毕竟我们已经坐上了小车,这位漂亮的姑娘也算是个小有资产的有钱人。”
欧阳倩皱眉道:“她不是你朋友?”
我叹了一口气道:“如果她是我朋友,那我一定发财了。”
青青道:“你们还要不要问?要是不想,我可要睡觉了。”
欧阳倩把车停在路边,递过一张百元大钞道:“当然要问!”
青青一下跳起来,夺过钞票,弹了一弹道:“金山村几乎不和外界接触,村子里的医疗条件非常差,如果得了病,那就得看运气了,”她开始思索很多年前的往事,娓娓道来:“我记得在我大概七岁那一年,得了痢疾,肚子疼得实在是受不了,村里的医生本来是专门替人看牛羊的兽医,他给我吃了一点止痛药,但完全没有效果,那时我差点就要死了。”
“后来呢?”
“后来……村里一个神神叨叨的老太婆来我家,她告诉我母亲,要想救我,就得去教堂里摘一种有着奇特香气的花,磨成粉给我服下,才能保住我的命。”
我听到这里,突然问道:“那种花是不是有点像喇叭花的模样,但花瓣上却有一圈圈的红色纹路?”
青青奇道:“你也知道?”她见我没回答,继续说下去道:“平常的时候,谁也不敢靠近圣礼教堂,因为它已经荒废很多年了,只有一对年纪已经很大的老夫妻,守在教堂外的一间小屋里,卖点杂七杂八的奇怪东西过日子。”
我问道:“他们卖什么?”
“一种神奇的药丸,可以让人精神高亢,并且夏天的时候连蚊子都不敢来叮咬你。”
我和欧阳倩相视一望,都对她的话半信半疑,但青青自顾自的说道:“当天晚上,父亲就去了教堂,直到第二天中午的时候,他才回来,”她的脸色逐渐扭曲,仿佛非常恐惧,颤声道:“父亲……父亲的确带回了一株很香的花,但……但他回来后,整个人都变了,整天都躲在角落里念念有词,总说有人在背后跟着他,连……连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会突然间惊醒,然后望着床底下不停的哭,妈妈问他看到了什么?他……他说床底有个人,一直拉着他去教堂做礼拜,那段时间,我……我真的吓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