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头不等我休息足够,已经提起猎枪一枪托砸在寸板头的后腰上,大声喝道:“绑了你还不老实,别给老子磨磨蹭蹭的,快起来!”
我见寸板头目光阴毒的瞥了一眼铁头,然后慢悠悠的站起来,但却被铁头一脚踢在胯骨上,把他踹得往前跌了一跤,竟扑倒在山泥上摔了个狗啃泥,铁头走上前,重重的踢了一脚道:“别装死,起来!”
寸板头吐了几口唾沫,因为双手被我反绑,以至于他只能蹭着树干慢慢站起来,但铁头猛地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冷冷道:“你杀我的狗时,动作不是非常的干净利落吗?怎么现在却慢吞吞的像个痨病鬼?!”我见铁头强忍枪伤,提起猎枪就往寸板头的嘴巴里塞,我虽不觉得他过分,但要是把寸板头搞残了,恐怕还需要我来扛着他前进,我只好拉住铁头,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赶回你的寨子里,万一……万一碰上了什么厉害的野兽,那就糟糕了。”
铁头冷静下来,放开了寸板头道:“好,先让他多活几天,等到了山寨,再把他押送去镇上的公安局!”
我见铁头的情绪渐渐变得平稳,我们也都放松了警惕,但也就是这个时候,寸板头竟突然翻过身,狠狠一脚踹在了铁头的膝盖内侧,铁头立马痛得跌倒在地,但他还没有完全倒下,寸板头的另一条腿,也已经踢中铁头的胸口,冲击力把他踢得往后仰,直接撞在了我的身上,连带我也跌了一个跟头。
等我爬起来的时候,寸板头竟然已奔出了十几米,沿着黑漆漆的竹林逃上山去了,我一把拉起铁头,道:“你怎么样?”
“追……快……快去把他追回来!”铁头把猎枪抛给我,然后挣扎着站起来,竟一瘸一拐的追上了山,我当然也不甘落后,循着隐隐绰绰的竹荫朝寸板头的方向追了上去。
月光从竹叶的间隙下照落,却照不亮脚下的路,我只依稀看到寸板头的身影,在离我大约五十米左右的半山坡上摇晃,他的双手虽然被我绑住了,但他却仍旧顽强的往山顶逃窜,我端起枪,大声喊道:“你最好停下来,否则我就开枪了!”
“对付这种人,早该一枪崩了他!兄弟,快开枪!”远在我身后的铁头倚在竹子上喘息,我回头望了他一眼,就扣动扳机,只听得‘嘭’的一声,枪响震慑山林,但子弹却不知道打到了什么地方,我躬着腰追了一段路,呼喝道:“你还不停下?”
我想寸板头一定听到了我的说话声,但他不但没有停下来,反而跑得越来越快,我对空鸣了一枪,就加快脚步追赶上去,我的速度很快,就快要追上他了,但这时我微微一抬头,发现他已经逃到了山顶。
而此时我和他之间的距离也已经缩短到了十几米,于是我架起猎枪,瞄准寸板头的后心就要扣动扳机,但这一枪我还是没能射出去,因为对方竟突然转过身,凌空朝我扑了过来,我只好双手握住枪把,举起来一架,寸板头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我的双手上,我们两个滚到了一起,这杀人犯十分凶狠,竟不顾一切的抬起头,狠狠往我的脑门上撞过来,我想他是要和我同归于尽。
我当然不会让他得逞,我索性丢了猎枪,两只手各自抵住寸板头的咽喉和腰上的皮带,然后大吼一声,竟把他平举着抬了起来,他的身材并不高大,份量也不过一百来斤,我举着他一步步的走上山顶,然后狠狠摔到了地面,踏住他的胸口狞声道:“你最好给我放老实一点!”
寸板头抬头冷笑道:“要不是……要不是老子落了难,一定……一定拿枪崩了你!”
我踢了他一脚,这时候铁头也赶了上来,他一见到寸板头,就单手掐住他的喉咙,竟拖着寸板头一路拽到了山顶的悬崖边,我见悬崖下是一条有着湍急水流的宽河,依稀还能听到水声从崖底传上来。
铁头捏着寸板头的脸,拼命把他往悬崖边上靠,冷冷道:“你……你还想跑?说,你还敢不敢跑?还敢不敢跑?!”
寸板头显然十分恐惧,但他的嘴已被铁头捂住,只能发出‘扑哧扑哧’的呜咽声,我忙拉住铁头道:“你捂住了他,他怎么回答你?”
铁头一愣,冷笑着拽起寸板头,却又用膝盖往他的腹部狠狠顶了一下,啐了一口唾沫,骂道:“我先挑断了他的手筋和脚筋,再把他扔下山崖一了百了!”我见铁头抽出腰间的短刀,用那只受了枪伤的手颤抖着抵住了杀人犯的眼珠,且越来越靠近,冷笑道:“你还有什么遗言?”
寸板头原本惊恐的神色却突然间变得十分阴沉,并且还以一种阴森的语调低声说道:“我们离悬崖有点太近了。”
铁头双眼一瞪道:“你说什么?!”
忽然间寸板头抬起头,竟狠命的朝刀尖撞过去,在这种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铁头也不由自语的缩回了手,也就是趁着这一个机会,寸板头张嘴一口咬住了铁头的衣领,然后他一个翻滚,竟带着铁头一起往悬崖下跌落,我一阵惊愕,立马窜上前,想拉住铁头,但铁头竟然在生死之间,勾住了我的脚,连同我一块从几十米高的悬崖上掉了下去,直到‘噗通’的一声,落在了激流的河水里。
我感觉自己就快要散架,整个天地间都是‘嗡嗡’的水压声,但我并没有失去知觉,相反恍惚间我的感官竟变得更加的敏锐,我想我的运气很好,这条河水拥有足够的深度,否则从这么高的山顶上摔下来,恐怕早已触到河底的岩石,砸得粉身碎骨了。
我从模糊的水中看到了铁头,于是我一把拉住他,拽着他浮出了水面,这时候我竟听到有人呼喊道:“快……快救我,咕噜噜……”是杀人犯寸板头,想必他被灌了不少河水,我转过头,果然看到他就在我左手边不远处,我还在犹豫要不要过去拉他一把,这时候铁头居然挣开我的手,朝着寸板头游了过去,但河水十分湍急,竟把我们三人冲得不知道过了几座山,才渐渐平稳下来。
我是第一个缓过神的人,我发现自己被冲到了一片湖中,这里的湖水显得幽暗深绿,看来湖底非常深,我回过头,见到铁头反手拽着寸板头的下巴,正慢慢的朝岸边游过去,我道:“他死了?”
铁头摇了摇头,咬牙切齿道:“这么容易就把他淹死了,不是太便宜他了?哼!”
我跟着铁头一块上了岸,铁头提起寸板头就重重的摔在地上,我见他肚子鼓得像一只被注满了水的青蛙,半死不活的躺在鹅卵石上奄奄一息,我看了看四周,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铁头现在管不了我的事,他抬腿放在寸板头的肚子上,然后慢慢的用力挤压下去,我看到寸板头的嘴巴、鼻子里全是清水涌出来,并且他的表情也十分痛苦,但他肚子里的水还没有完全吐干净,铁头竟把他抬起来,一下丢到了湖里,我惊愕道:“你这是干什么?”
铁头冷冷道:“先折磨折磨他,替我的阿大、阿二和阿三报仇,然后在一刀剐了他!”他的手段未免太残忍,我见铁头淌入水里又把寸板头捞了起来,重新抛到地面上,我拦住他道:“不如干脆一点,你把他杀了,我要问问你有关金山村的事。”
“滚开!”铁头明显是在气头上,一把推开我道:“要想去找金山村,就得去问我们寨主,你别拦我!”
我道:“那你现在就带我去找你们寨主,这杀人犯就把他丢在这里,恐怕他也活不了多久。”
铁头气呼呼的冲我怒吼起来道:“你……你最好不要拦着我,否则我……我连你也一块杀了!”他‘嗖’的一声拔出刀,一把扎在了寸板头的脖颈上,我一阵惊愕,却原来铁头只是割断了他的金项链,我见他把项链拿在手心里掂了一掂,接着重重一脚蹬在寸板头的肚子上喝道:“这件东西也是你杀人放火抢来的,真是该死,不拿白不拿!”
我斜眼看着铁头,却见他把杀人犯的全身都搜了一个遍,然后把他吊在了湖岸边的一棵树上,准备开膛破肚,我当然无法去阻止他,但这时候竟从我身后的树林里奔出来了一群手中拿着砍柴刀的村民,把我们团团围住,有人喝道:“哪里来的外乡人?到这里来干什么?”
“看他们的长相,不像好人,一定是逃进来的通缉犯!”
“对,前年就有个杀人犯逃到我们村里,被我们抓起来押到镇上的公安局去了,没想到这一次又碰上了两个!”
“快把人放下来,否则我们就不客气了!”
从这些村民的言语之中,我可以猜测他们误会我和铁头是逃犯,而被吊在树梢上的寸板头,则成了受害者,但这不可怕,可怕的是这时候寸板头竟挣扎说道:“救……救命!他们……他们是被通缉的杀人犯,两年前在……在洛阳抢劫杀人,枪杀了一家三口,我是洛阳市刑警大队的队长张……张虎,一路追查他们到这里,没……没想到身份被他们识破,他们这是要……要杀人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