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指了指窗外，那是北城的方向。
“而现在让你组建的育女堂，养育的就是我们女子的未来。
攸妍，你是本宫动用凤印任命的第一位女官。我很抱歉，也许大裕的朝堂上如今不会认你这位赵大人。
但是本宫认，女子们也会认的。
你带着人去把那些孤女们给领回育女堂，想办法请人来教她们认字学习。愿意念书也好，愿意学个一技之长也好，都教她们。
也许不用等太久，到时候自有另一片天地。”
“吾主恩德属下，不，臣代大裕的女子们，谢主隆恩！”
赵攸妍一个响头嗑在地上，揣着皇后娘娘给的任命书，风风火火的走马上任去了。
皇后微笑着看她身形远去，从屏风后面抱着木盒子的江晗，歪头往门外看了看，确定人都走远了以后再晃悠到姐姐身边拍马屁。
“姐，你现在这忽悠人的功夫是越来越高了。瞧刚才赵大人被你激的双眼都绿了，这回出去不得跟人家拼命去啊？”
“你倒是改口的挺快。”
皇后睨了一眼越来越灵透的妹妹，就看见那依旧娇俏的小脸皱在了一起，长吁短叹了一声。
“唉，我这不是识时务，是打从心底里的羡慕嫉妒哇！
人家赵大人也搁我姐手底下干活儿，我也搁我姐手底下干活。结果拼命捣腾了这么多年，人家都是有名有份的赵大人了，就我还是妾身未明的小可怜。
唉，惨呐！”
抱着自己刚倒腾出来的得意作品，故意在姐姐面前柔柔弱弱的晃了两圈，把人招的哭笑不得。
“我说江晗，你就这么一点脑子还是我帮你长出来的，现在居然还敢用在我身上了？是不是想找打？”
“嘿嘿嘿，我哪儿敢呀？”
小心翼翼的把木盒子放下，然后腰身一转扭股糖一样的缠过去，趴在自家姐姐胳膊上撒娇。
“姐～
我再也不敢瞎教姐夫了，你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姐姐姐姐姐姐～”
江晚惬意的往椅子里一靠，扭头看她那副狗腿子样，颇为好笑。
“怎么，在家挨收拾了？”
“可不吗？自从你让人带了信回家，我是天天被娘给拎着花样收拾。下职回去就要抄江氏家规，抄的我都快要吐了！你饶了我吧，姐～”
江晗顺势往椅子边上一蹲，脑袋趴在姐姐大腿上直蹭。小白莲的语气从她嘴巴里一吐出来，听着就贼可怜。
抬手捏住这淘气孩子的小耳朵，不轻不重的捏了好几下。
“该！我看你下回还敢不敢胡言乱语？”
“哎呦疼，不敢了不敢了，姐姐我保证以后我再也不敢了，我发誓！”
“淘气的小丫头。”
松开手里的耳朵，又轻轻地替她揉了揉，江晗脸上的委屈巴巴便立刻变成了明媚张扬的笑。
嘿，就知道狍子姐夫肯定得适得其反。果然到最后，只有我还是姐姐最喜欢的那个小可爱，叫他下回还敢在我面前显摆？
“下次你要是再敢给你姐夫挖坑，我真打你了。”
“不敢了，我真不敢了！”
一听姐姐是打算放自己一马，江二姑娘立刻爬起来把自己抱来的木匣子打开。一对比水晶更通透晶亮的玻璃瓶子造型精致好看，在绒布垫放的盒子里看着就显高贵典雅之气。
“这回看着怎么样？”
万分期待的看着姐姐伸手拿起一只玻璃瓶反复查看，终于对方的脸上绽放出了嘉许的笑容。
“非常好！就是这个品相的玻璃瓶，才配的上我们户部酒坊刚酿出来的三日醉。”
江晚高兴的夸赞了妹妹几句。
“老二，这回你立下了大功劳。这小脑瓜子可真厉害，比你姐强。
有这瓶子装酒水，保证价格能翻上几番去。这回跟诸国商议开贸市，我们就可以用酒水先开道了。”
想想能先捞一批大的，能一下解决掉河道银的难处，江晚眼中的笑便畅快了许多。
“姐，你高兴就好！
不过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所有人的功劳。
没有你琢磨出来的方子，没有汪豹他们炼出来的煤炭，没有千机阁和工部的工匠们上下一心，肯定都是做不出来的。”
江晗这姑娘打小就是个姐控，来自姐姐的肯定和夸奖，是她从小到大做这些小玩意儿的最大乐趣来源。
不过她已经渐渐长大，在姐姐的庇护下睁开眼睛看世界，终于学会了如何在善良中带上锋芒。
“姐，我千机阁里出了叛徒，有人想偷我制作玻璃的法子。虽然人被逮住了，但是还没等查出来幕后主使者，他就被人给弄死了。
我其实心里有点难受。
那个工匠的手艺特别好，人也很老实。他家里人都是我专门安置过之后，才把他招进千机阁的。
但是现在，他背叛了我。”
江晚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但是也知道这种情况是不可避免的。不论是在什么时候，都会有叛徒的出现。为权为钱也好，或者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也罢，总归是不能放任的。
自己一路走来，处理过很多次这种事情。但是她妹妹应该是第一次自己处置背叛者，心里伤怀是难免的。
“江晗，每一个人站在每一个位置上的时候，所做出来的决定都不可能一样，你听姐跟你说。”
站起来把妹妹拉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让宫人送来茶水，才拽着她继续开导。
“如果你永远都是江家二小姐，你上头有爹娘长姐顶着，自然还可以像以前一样善良无度。
但是你已经长大了呀，你现在是千机阁的阁主，还只管着这一方面的事情就好。
等以后你跟李景修成亲了，你还会是顺亲王府的女主人。会跟更多位高权重的人打交道，那个时候你面对的才是真正的人心世道。
从小姐就心疼你，不舍得让你背负太多的东西。但是现在你已经长大了，你该懂得怎么做的，对不对？”
“我懂。”
江晗点点头，爱哭的性子由不得她自己，遇到难过的事情就总是会想掉眼泪。
“就像当初的绿果，我恨她害了娘，又可怜她被人逼迫为恶才会丧了命。
还有后来的郭子骞，我恨他负了我，又为他被家里舍出去报恩而心疼。
姐，我一直都这么窝窝囊囊。但是你看，我这次处理的还挺好的，对吧？
他那么求我，但是我也没有放了他。所以他不是被别人给弄死的，他是死在了我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