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城。
五峰岛与梁韩两家正在策划围剿黑鲨海寇的同时。
穆勒洪真从汗庭抵达了这里。
与大颂西北一战，他身心疲惫，在汗庭休息了半个多月。
这时，乌兰巴突然让人送来口信，说他找到了杀死燕王之法。
于是，他迫不及待到了燕城。
对他来说，燕王就像一根扎入他眼中的钉子。
一日不除，他的心便如同在火上烤。
曾经，他认为南下计划会是北狄对大颂的致命一击。
北狄将入主中原，大颂会在北狄的铁骑下覆灭。
但是，他自认完美无缺的计划却毁在了燕王手中。
甚至，恩科，他的侄子也死在了燕王手中，乌兰巴麾下的雪狼王帐则全军覆没。
如此惨重的损失，是他继承可汗之位以来，从来没有过的。
接下来，他若是不能杀掉燕王，他至高无上的权威只怕也会受到质疑。
“燕王，这次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杀了你！”穆勒洪真忽然死死握住手中的缰绳。
一行人抵达锦城门口，乌兰巴立刻迎了出来。
他的雪狼王帐没了。
现在他负责统辖迁徙往宁锦都司的西凉人。
而在乌兰巴身侧，则是黑色长袍的伊万。
“可汗，乌兰巴恭迎您的到来。”乌兰巴走到穆勒洪真面前，亲吻他的靴子。
穆勒洪真已经等不及想要知道乌兰巴有什么办法对付燕王。
从马上下来，他扶起乌兰巴，“快点告诉父汗，你想到了什么办法？”
在众人面前，穆勒洪真从来不会和自己的儿子如此亲密。
但现在，他却什么也顾不及了。
在汗庭，他日夜苦思，也没有想到如何攻破燕关以及燕山中的堡垒。
乌兰巴说他有一个绝妙的主意，他自然满是期待。
“父汗，这件事必须保密。”乌兰巴给了穆勒洪真一个眼神。
穆勒洪真会意。
人多嘴杂，而燕王一直在对宁锦都司进行渗透。
如此重大的事，自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到了乌兰巴在锦城的府邸。
穆勒洪真挥退众人，乌兰巴同样撤去侍卫，独留伊万在身边。
“他？”穆勒洪真望向伊万，皱了皱眉头。
“父汗，这个主意就是伊万提醒孩儿的。”乌兰巴解释了句。
伊万是他抓来的，这段时间，也是他和伊万来往最多。
交流中，他从伊万口中得到了许多他从未听闻过的东西。
比如欧罗巴大陆，罗斯国就是欧罗巴大陆上的一个国家。
在欧罗巴大陆上还有很多国家。
早在二百多年前，欧罗巴人便操纵他们的战舰环游了世界。
他们首先发现了新大陆，接着又来到大颂以南的海域。
而罗斯国因为与欧罗巴国家的矛盾，一直没有出海口，所以选择了一路向东探索。
对这些东西，乌兰巴似懂非懂。
不过伊万讲到，在新大陆，一些欧罗巴国家将带有天花，疟疾的东西送给土着，导致土着沾染瘟疫，几乎死绝的时候，他脑中突然灵光闪动。
“天花疫病，只要让燕关的士兵染上天花，燕关，燕州，甚至整个大颂将不攻自破。”乌兰巴睁大眼睛，面容扭曲。
他的雪狼王帐全部葬身大海，他还被燕王关入到处是老鼠，飘着屎臭味的牢狱中，吃的是连猪都不吃的东西。
比起他的父汗，他对燕王的恨更重百倍。
所以，只要能杀掉燕王，他什么都可以牺牲，什么计策都能用。
不管这计策是否丧尽天良，还是该遭天打五雷轰。
随即，他附耳对穆勒洪真说了几句。
“胡闹，如此岂不是我北狄先染上了天花。”穆勒洪真厉声道。
他自然清楚天花这种瘟疫的厉害。
如果这种疫病在军中传开，这只军队基本上就完了。
乌兰巴的提议让他的确很心动，但这显然是把双刃剑。
“父汗多虑了，如果没有十全的把握，孩儿怎么敢惊动父汗。”乌兰巴诡异地笑起来，“伊万有办法解决此事，他说在欧罗巴，天花有了很好的预防办法。”
顿了一下，他继续道：“不过伊万说他有个条件，如果剿灭了燕王，希望我们能让他回去。”
穆勒洪真眼睛转了转，当下他只想一心应对燕王，夺取大颂。
罗斯国的火器和燕王的一样厉害。
燕王只是一个人，尚且如此难以对付。
但罗斯国却是一个国度，长久争斗下去，北狄只会同时面对两个敌人。
其实，在乌兰巴提议他派遣使节前往罗斯国时，他便有些心动，只是暂时拉不下脸面。
趁这次的事，他倒是正可以把伊万放回去，缓和一下同罗斯人的关系。
“只要他能帮助我们把疫病传到燕关和燕王的其他堡垒，又能阻止天花在北狄军中蔓延，我便答应他。”穆勒洪真说道。
伊万闻言，惊喜万岁。
他早就在这个荒蛮的地方待够了，一刻都不想在这里。
现在，他终于得到了这个机会。
“伟大的可汗，我会尽自己的全力的。”伊万说道。
接着他道：“上帝，原谅我，为了回到故土，我只能这么做。”
虽然这样说，但他的眼中却没有一丝怜悯。
当下在欧罗巴，欧罗巴中心论，白人至上论当下正大行其道。
二百余年对新大陆土着的奴役让他们认为其他大陆的土着属于低劣人种，甚至只是类人动物。
欧罗巴人才是纯正的人种。
所以，即便报纸上刊登着新大陆政府悬赏割土着头皮的灭绝政策，他们也当是饭后的趣闻。
对于依靠欧罗巴医学技术，向土着传播瘟疫的小事甚至只能占据报纸的边角位置。
耳濡目染，伊万在助北狄制造瘟疫这件事上自然没有一点愧疚之感。
毕竟在他看来，这些黄皮猴子和新大陆的土着一样，没有多大区别。
他只是参与这场黄皮猴子之间的争斗而已。
接着三人又商议了一下细节。
穆勒洪真脸上的笑容不断扩大。
“父汗，只需令人在草原上寻找得了天花的人即可。”乌兰巴道，“等攻城之时，我们便趁机把疫病传染给他们，如此，不费一兵一卒，便让燕王的士兵死伤大半。”
穆勒洪真缓缓点头，笑意越发浓郁。
对他而言，这次真是因祸得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