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坐了许久,守在门外的警员听见有人说了什么,脚步匆忙离开。
房间回暖过来,隔了片刻有声音道:“方队暂时脱离危险了!”
“在重症监护室观察,希望能尽快醒来。”
雨声小了,窗外露白,因为一夜未睡紧张过度,花眠此时的思绪十分缓慢,有警员上前说送她回去,会有人暗中跟着她保护。
花眠迟缓地报了地址。
陈旧的居民楼,老式楼梯上下,矮层建筑环绕,花眠在外面下了车,沿着楼梯往上走。
经过二楼时,一个中年妇女恰好从楼上下来,微胖的身材横在狭窄的楼梯中央,花眠在转角处,看见女人啐了一口唾沫,声音回荡在楼道里。
“新搬来的也不知道轻点啊?不知道房子不隔音啊?”
花眠刚好走过转角,女人的视线看来,眼角斜挑着目光上下扫过花眠,随即扬起一个笑容:“小简啊?你这是......”
“你这衣服......被抢劫啦?”
“一晚上没回来啊?”
花眠身上有些脏灰和血迹,不过被女警员送来的外套穿在身上遮住了一些。
凌乱的状态却躲不过女人的扫视。
原主住的房子是她父母留下的,在这里住的基本是认识许多年的熟人邻里。
花眠摇了摇头,侧身让女人过去。
女人走过后扭头道:“小简啊,要做什么酸菜鱼啊,酸菜汤啊什么的,到阿姨这里来买好吧?”
“这一批好得很。”
花眠十分疲倦,敷衍着点了点头。
她转身上楼,走过半层楼梯,又听见了女人用格外夸张的语气说:“啧啧,真是世风日下啊。”
“爹娘死的早,就没有好好管教,开始夜不归家了。”
听到后半句,花眠恍惚明白好像是在说她。
确实有很多人无聊,便爱乱嚼舌根,花眠控制不了也不在意,关上门,洗漱过后躺在床上发着呆。
这个位面任务似乎格外的难,但莫名的预感,最终真相终究会浮出水面,展现在她面前。
还有一种更奇怪的不安和排斥,充盈她繁杂的思绪里。
原主在便利店上班,晚上十二点交班,是以晚上回来得晚,她向便利店请了两天假后,思考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花眠不知道自己今天的的行为会不会改变什么。
接下来,花眠正常上下班,那条小道的路灯已经修好了,原本围着的警戒线已经拆除,一切似乎都恢复了风平浪静,除了偶尔能听见那天那个大妈站在楼下与别人谈论此事外,一切仿佛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小简啊,春西公园那边的巷子发生命案,就你没回来那天,上下班注意安全啊,最好换个工作。”
大妈姓王,有时候会犯些口业,人并没有那么坏。
花眠随意的应了声,走去便利店。
她的四周应该有一两个警员跟着的,时间过去数日,凶手就像是凭空消失一般。
谁也说不准会不会再伺机报复。
便利店进出的人不多,有三个交替的店员,一般时候店里都有两个人。
花眠到工位没多久,就接到了杜连云那天留下的号码打来的电话,男人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
“简小姐你好,我是杜连云,方迟醒了,希望能见你一面。”
陌生的名字入耳,花眠迷茫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那天地上被割喉的男子原来叫方迟。
门口走进来一个穿着驼灰色外套的清瘦男子,招了招手。
是跟在花眠身边的便衣警察。
花眠点了点头,和店里另外一个人说了一声,坐上了他们的车。
再次来到医院,花眠跟在男人身后走的很慢,垂在身侧的手指捏紧,想将忽然出现在指尖的黏腻感去除。
拐过廊道,停在一个单人病房前,男子敲了敲门,里头的人说了声进来,男人将门打开,侧身并不进去。
花眠愣了愣,回神走了进去,房门在身后关上。
病房是普通的单人间,屋内除了她还有两个人。
坐在病床前的男人花眠认识,是方才打来电话的杜连云,至于另一个,是那个叫方迟的受害者。
那天夜色太黑,花眠根本没看清男人的面容,此时,床榻上的男人脖颈上戴着护具,半坐着背靠墙壁,病房里冷白的灯光从上方照射下来,显得男人的眉眼深陷,五官突出。
黑长的眉毛下,一双冷眸。
因为脖颈不能动的原因,在花眠进入房间后,方迟转动眼珠将视线落在她身上。
一直不曾移开。
冷眸中闪过一丝晦涩的情绪,转瞬变得温和,唇角不自然地扯出一个带着善意的笑容。
男人的唇瓣上下动了动,散出些难以拼接的发音。
花眠下意识看向杜连云,后者手里削着苹果,锋利的刀片切入果肉,分割出一块三角,放入嘴里:“他声带受损了,现在还说不了话。”
“不过应该是叫你过来一点。”
这句话大概是杜连云的意思,而不是方迟想说的。
花眠目光落在男人的脖颈上,被护具挡住早已看不出当初血淋淋的模样的,花眠捏着手走近。
“你好......”
“是案件有什么进展了吗?”
方迟抬起手,手上裹着纱布,应该是格挡的时候不小心被割伤了,杜连云看了一眼,放下苹果,从旁边的桌上拿起一叠白纸和一支笔递了过去。
两人的动作熟稔,像是做了无数遍一般。
应该是方迟醒来后,杜连云问他受到袭击时的情况。
杜连云重新拿过苹果:“得到了些没用的信息。”
他说话时,方迟抬起手将纸放到眼前写字,笔珠划过纸张发出簌簌的声音,停止后,杜连云的话刚好说完。
花眠还没想杜连云话里是什么意思,方迟手里的纸张展现在她眼前,花眠只能先看上面的字。
‘你好,我叫方迟。’
没想到会是自我介绍,花眠凝滞了下:“你好......我叫简初。”
男人再次拿起笔在纸上动作,片刻后展示给花眠:‘谢谢你救了我。’
花眠摇了摇头:“我没做什么......”
方迟翻页再次写道:‘我知道你做了什么,谢谢。’
知道是什么意思?
花眠想,应该是帮他止血这件事,或许是医生,又或者是杜连云告诉他的。
花眠没再反驳。
关于方迟,在原主的记忆里几乎没有,被割喉的人能活过来几乎是奇迹了,或许是方迟是刑警的原因,挡住了一部分力道,所以凶手的刀并没有切得很深。
简初的记忆甚至没有花眠知道的多,原主根本不知道他叫方迟,也不知道他是一位刑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