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眠还是搬去了何兰所说的公寓楼,不仅仅是安全原因,更多的是她成为了重点监控对象,一切行动,身边随时都有人跟着。
最后一次回那栋老式居民楼时,恰逢王大妈也在搬家。
原本丰腴的体态一下子消减下去了许多,头发间白丝生了许多,收拾东西的是她的亲属,王大妈被人扶着站在院子里,没了几日前得知真相后的哭天抢地。
反倒神情恍惚,受到重大打击。
四周站了不少邻居,有人轻声说着小话。
一向都是别人在她口中如何如何,如今反过来,她成了众人口里议论的对象。
“她家儿子,就是菜市场那尸体,被凶手分成好几块。”
“当时报警还不知道是王耀,以为是别人想报复她,报复倒真是报复了。”
“凶手说是三楼老杨家的租户,哎哟,别提多倒霉了。”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人的一生会遇见很多人,老式居民楼里的一切就像是被拉扯而过的时间轴,这上面的人,她大概再也不会遇见了。
“简小姐舍不得吗?”来接她的何兰问道。
这段时间,跟着花眠的是她。
这里是原主从小长大的地方,房子是父母意外去世后留给她的,发生凶案后连卖都不好卖。
花眠摇了摇头。
那里本来就不是她的家。
因为距离问题,花眠还是将便利店的工作辞去,换成了公寓楼附近一家公司的文员,学历要求不高,工作也比较简单。
轮班跟着她的警员便节省了不少时间,公司和公寓里都不用人再跟着了。
下午准时下班后,花眠下楼便看见了等在公司楼下的方迟,她坐上副驾驶,便听见方迟问:“周局家里煮饭,让我叫你一声。”
花眠没听过方迟之前的声音,声带受损后,恢复至今,嗓音已经比开始好了许多。
虽然有些沙哑,但不至于难听。
何兰找的公寓楼上下几乎住的都是市局里的人,互相熟悉的同事,因此在家组饭局是常有的事情,花眠作为外人,众人却接纳良好。
起因是她每天在楼下的餐馆里吃饭,被撞见几次后,所有人知道她不会煮饭的事实。
出于照顾的心理,组局就带上了她。
“小简来啦?”
“方队。”
“今天围桌吃火锅!”
“周局。”
“嫂子呢?”
“厨房里呢。”
周局四十几岁,有个十岁的女儿,花眠来过几次后,便爱黏着她叫漂亮姐姐,不一会,从厨房窜出来一个人影,跑过来抱住了花眠的腰。
“初初姐姐!”
“妈妈说今天吃火锅!”
花眠被撞得险些往后倒去,被后面的方迟扶了一下,才站稳了。
“暖暖。”花眠眨眨眼,“下一次跑慢一点,姐姐抓不住你。”
众人在一旁笑出了声。
周局更是笑得开怀:“你初初姐姐哪里抱得住你这么大一个人啊?”
周暖扬起下巴:“我才十岁!”
“好好好。”
“杜队今天不来吗?”
何兰道:“杜队说有事,来不了。”
“真是,最近不知道在忙什么。”
“案子还没进展,各个都不知道忙什么。”
“行了,吃饭别聊工作。”
花眠在场,众人确实不适合聊案件内容。
在系统透露的,关于原主的记忆里,原本的时间线上,已经有新的受害者了,花眠唯一能确认的是,那人绝对不是张重,老居民楼里好像也没有发生过割喉案有关的命案。
方迟事件过后,又发生了两起案件,随后凶手消失。
这顿杜连云缺席的饭局过后没多久,案子忽然有了重大发现。
在张重被发现的案发现场的窗台外面发现了半枚指纹,花眠之前工作的便利店对面停过一辆车,找到了行车记录仪,发现了疑似凶手的身影。
身高体型大致符合割喉案真凶的人物侧写。
现在就等技术分析的结果了。
这天,还有一个小时快要下班时,花眠接到了杜连云的电话。
后者略显疲倦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出。
“简初,今天在你那值班的是谁?”
花眠微微皱眉,对于杜连云那种奇怪而莫名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迟疑片刻后,她答:“何警官。”
“何兰?”
“好,知道了。”
“简小姐有空吗?我想和你单独聊一聊。”
花眠以为杜连云是想聊案件,于是答应了:“好,我和何警官说一声?”
“先不要告诉她。”
电话那头却很快打断花眠的话。
杜连云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问题,缓和了声调:“是这样的,最近警局里可能出现了凶手的眼线,所以我只能单独联系你。”
“有个东西你看看认不认识。”
那种古怪感越来越盛,杜连云借口拙劣到花眠都能看出的程度,以至于花眠反过来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杜连云就是真的有东西给她看。
或者说是难言之隐,想见面告诉她。
犹疑之际,杜连云在电话里问:“就在公寓楼下的咖啡馆可以吗?”
杜连云选定的地点十分微妙,给人一种地点没问题,很安全的感觉。
所以即使她怀疑,也很难找到拒绝的理由。
因为是公共场所。
花眠提前下班,去了咖啡馆,推门进入,杜连云穿着便服坐在最角落的位置,神情怔松望着咖啡馆外面。
花眠走过去时,他抬眼看向一旁的服务员,面前很快递上来一杯拉花的卡布奇诺。
杜连云这个人,花眠对他的了解并不多,唯一印象深刻的是从他身上透出的不和谐感。
正义的刑警队长,领导指挥者的角色,有时候的语言不像是能从杜连云口中说出来的。
就像此时。
男人避开其余人说有东西给她看,已经临近下班时间,何兰即将发现她不在公司,时间紧迫,他却丝毫不急。
言语间询问起了其他。
“听墓园里的人说,简小姐在每年你父母忌辰都会去祭拜扫墓,今年似乎没去,是因为割喉案吗?”
那种奇怪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
花眠微微蹙眉,语气渐渐不善:“这和案件有什么关系吗?”
杜连云摇了摇头,目光落在花眠脸上,略过她眼睑下的朱砂痣后微顿,摇了摇头:“没有。”
复又道:“只是好奇。”
“好奇简初小姐这二十几年过得怎么样?”
“我调查的,似乎过得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