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是在说兔子,又更像是在说她。
花眠立时柳眉轻蹙,那三支利箭此时化成了笼罩在花眠身边,让人窒息的侵略气息。
慕容玄拓似笑非笑:“兔子好喂养,每天喂些草料,捉了回去给你当宠物可好?”
小兔子入宫,温饱无忧,却失了自由。
这么小的一只兔子,定有自己的亲族。
花眠好像就是那只兔子,此时胃部一阵翻腾,摇了摇头:“我不.......”
深秋的风带着凉意吹来,周遭的草丛立即沙沙作响,剧烈地摇晃起来。
花眠最后一个字还未说完,男人有力的臂膀忽然横伸穿过花眠的腰间,下一秒,腹部传来锢紧的力道,身体腾空,人离开了马。
花眠被抱着径直旋转了个身位,原本背对着男人,此时翻转过来,额头磕进男人坚硬的胸膛。
她吃痛,下意识轻嘶了一声。
随即慕容玄拓声音急促:“抱紧孤。”
花眠猝不及防,眼前的光线忽然昏暗下来,她什么也看不见,随即而来的是马蹄飞踏过地面的声音。
慕容玄拓缰绳轻扬,下一秒,马匹飞驰,两人被带着离开的原地。
花眠抬不起头来,凉风被隔绝了,却依然能听见风声急啸。
周围不断有破空的声音传来,慕容玄拓搭弓射出去几箭,瞬间传来了隐隐的痛呼声。
花眠反应过来,应该是萧无祁的人动手了。
只是.......
慕容玄拓方才带她出来时无人看见,更没有侍卫跟从。
现在两人孤身齐齐陷入了危险。
真的有这么巧的事吗?
花眠微微蹙眉,上位者的心思何其深沉,她看不透,但也猜到不会这么简单。
萧无祁此次行动,最终会以失败告终。
比起萧无祁的刺杀失败,先到来的是,锋利箭矢穿透两人身下宝马的腿弯。
骏马吃痛,瞬间响起一阵惨痛的嘶鸣声,马匹剧烈奔跑颠簸起来,身影窜出树林,来到一处悬崖上。
此时已经全然没了理智的马匹全力向着前方深渊冲了过去。
花眠看不见。
在马匹接近悬崖之时,慕容玄拓揽住怀里的小人,面上一片阴寒,脚下轻点马背,一个借力,稳稳落在了地上。
花眠被箍着肩膀,勉强站稳,看清了眼前情景。
两人身后是万丈高崖,两人身前是上百个蒙着面的黑衣人。
为首的男子身形高大修长,气息冷沉。
花眠几乎不用怎么辨认,就知道这人便是去了西北守关的萧无祁。
黑布之上,一双锐利的冷眸,此时冷漠至极地划过花眠,随即眉间堆出褶皱。
花眠看了一秒,身前就被慕容玄拓的后背挡住了视线。
慕容玄拓全然不见任何紧张情绪,微微扶额,语气不耐:“啧,就不能让孤再玩几天?”
“暴君,今日就是你的死期!”黑衣人中一人冷声开口,手里的弓箭瞬间指向慕容玄拓。
慕容玄拓神情丝毫不变:“杀不死孤,你的九族便与你一起喂了这猎场内的野兽吧。”
“你!”
“暴君!休要嚣张!”
那黑衣人显然没有沉住气,流矢瞬间射了过来。
箭矢接近慕容玄拓身前半米时,被他手里拿着的重石长弓轻巧击落,箭矢力道不减直直垂入泥土之中,瞬间只剩下一点点箭羽留在地面上。
“......”
“看来要让孤失望了,侯府的人也没有孤想象的中用啊。”
“你!”
慕容玄拓直接了当点出这些黑衣人身份,这般毫无顾忌。
一直沉默的为首黑衣男子,抬手一挥,声音低沉简洁:“杀了。”
萧无祁的声音显然是特意变调过的。
上百人手持长剑就要上前。
慕容玄拓却不紧不慢,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万分悠闲。
花眠的手被慕容玄拓扣住,两人往后退去。
身后就是万丈深渊。
稍有不慎落下去了便会粉身碎骨。
“怕吗?”慕容玄拓问。
不知晓这人又在耍什么把戏,看着是要带她一起跳崖。
花眠没有回答,拧着眉看慕容玄拓。
男人的手覆盖上花眠的头顶,轻轻抚了抚,声音里忽然愉悦万分:“听说,一起殉情的人生生世世都会纠缠在一起。”
“孤甚是想试试。”
慕容玄拓平日便是阴晴不定,此时更是像个疯子一般。
萧无祁冷眼看着,杀心翻涌。
黑衣人不断逼近,慕容玄拓牵着花眠不断往后退,悬崖的石子受到踩踏,滚落下悬崖,久久听不见回响。
周遭瞬间陷入了沉寂,不管如何,花眠侯府嫡女的身份摆在那里,见慕容玄拓疯子一般真的要拉着花眠去殉情,顿时顿住了脚步不再上前,目光扫看着花眠
慕容玄拓好整以暇地看着众人。
萧无祁看着站位格外危险的二人,眼底瞬间黑沉一片。
冷眸对上这位君主的双眼,没有在里面看到任何笑意,只见到了深不见底的.....算计。
慕容玄拓在谋划什么?
“住手,撤!”
慕容玄拓就在眼前,放过这么个唾手可得的机会,总有人不甘心。
站在萧无祁身边的黑衣人目光忽然从慕容玄拓身上转移,落在花眠身上,眼底霎时间迸发出杀意。
沉声道:“小姐,不能留!”
花眠被慕容玄拓牵制,毫无意外让萧家的人有了顾忌。
破空飞失直直朝她射来,花眠不用说或反应了,站在原地,淡色的瞳仁里映衬着不断放大的箭矢。
随即,入肉的声音响起,花眠没有感受到任何疼痛。
身边的高大身躯忽然软了下去,倒靠在花眠身上。
身上传来重量,男人没有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靠在花眠身上,比花眠大了一圈的挠头埋在她的颈侧。
花眠听见慕容玄拓沉重的呼吸声,她愣了愣,手下摸到了一阵烫人的湿热。
长长的睫羽微颤,低头看去,看到了满手的鲜血。
“......”
射箭的黑衣人本以为最多将花眠这个顾虑除掉,没想到慕容玄拓会出来挡这一件,虽然只是受了伤,但是足够了。
“好机会!我们一起上!”
慕容玄拓力量诡谲,无人探知他真正的实力。
黑衣人拔出剑上前一步。
忽然顿住身形,难以置信地看着自身后没入他胸膛的冷剑。
他胸腔一阵剧痛,回头对上萧无祁冷冽的视线,瞳孔收缩,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只有鲜血不断从口中涌出,发出古怪的赫赫声。
随即,双目未闭,倒了下去。
萧无祁没有丝毫波澜,抽回手里的长剑,抬手一挥。
上百个黑衣人来时无声,去时无影。
本来安全了,慕容玄拓面上却是阴沉一片,反倒蹙起了眉,黑眸中微微露出一丝不解。
“这么好的机会......”
“吓到了?”倚靠在花眠身上上一秒还一副孤快要死了的慕容玄拓抬起头,开了口。
花眠面无表情看向慕容玄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