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真敢说。
风荼睨了一眼趴在门槛上的小狐狸,淡声道:“你们有各自的仙途,将他留在身边,对他而言并无益处,还是尽早送回青丘吧。”
送回青丘?
寻北北下意识看了小狐狸一眼,心知他会被人强掳走,与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青丘的势力到底还是比较雄厚,就算是要借刀杀人,也要看看青丘的人同不同意,而自己只不过是个初来乍到的『药』仙。
更何况,修仙之人本就应该自持独立,总是靠着她亦或是大神的督促也无济于事,反而会养成惰『性』。
虽说小狐狸现在已经够懒的了……
但是既然有相聚,便一定会有别离。不论是凡人还是神仙,都逃不过‘终有一别’这四个字。
不过承诺就是承诺,就算小狐狸回青丘去了,自己也一定会将化形丹双手奉上,说到做到!
想到这里,寻北北忽然松开了手,一眨眼便溜到男子的面前,笑眯眯地问:“可是大神,难道我们这样……就合适吗?自从有了您的照拂,我可是愈发懒惰了。”
毕竟有大神做靠山,谁还想修炼啊?
闻言,墨衣男子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口,沉默了半响后,将‘无妨’二字改为:“适可而止。”
意思是……稍微懈怠一点也无妨?
寻北北眨了眨眼,还未等她开口细问个清楚,这厮便又回到书案前涂涂画画了,也不知在折腾些什么。
大神的世界,真是难懂。
少女唏嘘地摇了摇头,然后拎着小狐狸转身离开。
……
夜深后。
妱嫙宫内漆黑一片,仰躺在榻上的紫衣女子大汗淋漓,那不安的神情,好像正在做一个无法逃离的噩梦。
不知过了多久,梦终于结束了。
南妱缓缓睁开眼睛,无神地望着熟悉的四周,耳边只有因噩梦而狂跳的心跳声,一下,两下,三下……
终于,一个细微的推门声打断了这可怕的寂静。
南妱冷冷地睨了殿门一眼。
其实早在脚步声传来时,她便已经猜到了来者何人。
“你来做什么?”
这不待见的语气,成功让后者停住了脚步,随后不以为然地轻笑道:“当然是来看看……某人颓废的样子了。”
简而言之,就是来看笑话的。
南妱不悦地抿着红唇,冷声道:“如果是来嘲笑我的话,就不必了。大门在你身后,不送。”
说完,她便打算继续入眠,谁知对方忽然阴恻恻地笑道:“难道你不想知道如何对付寻北北的办法了么?”
此话一出,南妱顿时怔住了,随后用饱含质疑的目光盯着不远处的黑袍人,说:“我该如何相信你?”
原本寻北北必死的,可他偏偏用什么怕死的理由搪塞自己!
虽说颛婞已经同意与自己合作了,可是眼下她却一点儿头绪也没有,每日除了做噩梦还是做噩梦!
纵容她再不甘心又能如何……
就在南妱沮丧不已的时候,那黑袍人忽然朝这边走来,顺手『摸』出了一张古卷,抖了抖,然后递了过来。
“这是什么?”南妱不解地看着他,没有伸手去接。
“当然是好东西了……”
罗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随后又补充道:“一个可以让寻北北任由你摆布的好东西,可要?”
“要!”
南妱迫不及待地夺了过来,然后欣喜地扫了古卷几眼,忽然笑不出来了。“这是……魔族的『惑』魔术?”
传说中,只要将魔种打入一个人的体内,便能够逐渐控制对方的意识,甚至可以借刀杀人!
但是前提是……
使用『惑』魔术的人,必须修炼魔族的心法!
“不错。”
罗刹抬了抬下颚道:“只有魔才能驱使的禁术,其代价就是以自己的元神作为媒介,若是『惑』魔之术失败,施法者便会被反噬,除非转化为魔,否则元神所受的伤害永远都无法复原。”
日日都要经受元神撕裂的痛苦!度日如年!
嘶——
南妱倒吸了一口冷气,好狠的咒术,难怪会被列为禁术!
但不论是修炼此术的前提还是代价,都不是她想要承受的,她一点都不想变成魔!一点都不。
而罗刹,明知如此,却还是用这种她根本无法抗拒的‘鱼饵’,一点一点地将她诱入无可挽回的深渊……
“怎么,怕了?”
黑袍人的激将法对她来说并不管用,但是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瞬间无法平静!
“你犹豫是你的事,谁也不知道哪天一睁眼,你心爱的男人就跟别人睡到一块儿去了。哼,听说他们两人现在可好得很呢……”
“够了!”
南妱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他的话,随后抬起冷眸,道:“说一说你的计划。”
她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再这样下去,她就真的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了。
闻言,罗刹顿时满意地笑了,随后不紧不慢地说:“东泽蛮地。一切本座都已经安排好了。”
东泽?
南妱不由微皱了一下眉头,道:“你的意思是……要我在他们除魔的时候动手?可是我兄长他不让……”
话还未说完,罗刹便漫不经心地移开了目光,负手道:“这就不关本座的事了。该如何说服你兄长,恐怕没人比你这个做妹妹的更为清楚吧?”
言尽于此,还未等紫衣女子回答,罗刹便转身消失在原地,只是与她相约在七日后的除魔之日。
不论如何……
她都要争取到前去东泽除魔的资格,哪怕付出任何代价!
……
次日。
太阳才刚刚升起,一个敲门声便将殿内的主仆二人吓了一跳,连忙闭嘴噤声,生怕她们方才所说的话被门外的人听了去。
南妱紧张地盯了那扇门半响,开口问:“……谁?”
“是我。”
南玄的声音清晰地从门外传来,吓得南妱慌忙将手中的古卷塞入乾坤袋中,然后正了正脸『色』道:“哥哥,进来吧。”
听他的语气,似乎并没有听见她们说什么,但愿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听到。
南妱正心虚地想,不远处的殿门便被人轻轻推开,将一缕明媚的阳光带了进来,准确无误地撒在了她的双眼上。
好刺眼……
她不禁遮了遮那道光线,紧接着便听见男子疑『惑』地问:“你昨晚没睡好?怎么脸『色』这么差?”
“很,很差吗?”
南妱下意识『摸』了『摸』脸颊,忽然想到昨晚做的那个梦。其中痛斥她堕落的人里,就属她的兄长南玄的面孔最为清晰。
如今看他,只觉得那些痛斥声历历在耳,沉重得叫人难以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