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初听他如此说,不禁眉梢轻挑,伸手揽过他的肩,“陛下对我,真就如此放心?”
望着宋云初眉眼含笑的模样,君离洛唇角也扬起柔和的弧度,“一百个一万个放心。爱卿可感动?”
“微臣甚是感动。”宋云初吻了吻他的唇角,“为答谢陛下的这份信任,微臣决定好好犒劳您一番。”
君离洛心下有些雀跃。
云初说的犒劳,莫非是……
下一刻,他就听宋云初说道:“后天休沐,带你去吃麻辣烫。”
君离洛:“……”
宋云初见他没什么反应,不禁有些疑惑:“咱们好久没吃了,你不想念这口吗?”
君离洛没好气地应了一句:“这就是你说的犒劳?”
“不然呢?你之前不是挺爱吃的么?若你不想吃这个,吃别的也行,听说醉仙楼对面新开了家烤鱼很不错。”
君离洛不语。
宋云初将他无言以对的模样看在眼里,终究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君离洛反应过来她是在耍自己,伸手便将她揽到身前,低头朝她的唇覆下,让她把笑声咽了回去。
唇瓣厮磨良久后,宋云初撤开了唇,“这是御书房,可别胡闹。”
君离洛没再继续,只朝她道了一句:“晚点儿收拾你。”
宋云初不甚在意地回到了座位上。
小样儿,谁收拾谁还不一定。
……
次日上午,百官们齐聚殿前,君离洛与宋云初都还未到场,众人便谈论了开。
“也不知陛下今日会不会临朝。”
“陛下不许官员探视,可真叫人担忧。”
众人正说着话,站在后排的官员望见不远处有一道修长的身影被宫人们簇拥着走来,正是宋云初。
“宁王来了。”
“又是只有她一人?”
“看来陛下今日依旧身子不适,明日休沐,也不知后天会如何……”
“陈学士他们想必悔极了吧?若早知会有这样的情况,就不该极力阻拦宁王加封一事,若不劝阻,陛下还能和宁王一同来,不至于让她一人把持朝政。”
“低声些。”
“诸位倒也不必太忧虑,宁王虽代理朝政,但许多事还是得交由陛下决定。”
“好了,人来了,都别说了。”
眼瞅着宋云初快走近了,众人停止了交谈,如往常一样站立端正。
再怎样不习惯,这朝还是得上的。
待宋云初落了座后,便听得下方的刑部尚书道:“殿下,与康王合作无忧丹的黑心商贾们均已被抓获,只是,根据那些城池送回来的情报来看,受害的百姓不下于六千人。”
刑部尚书说到此处,长叹一声,“其中约有四成已被毒害得神智癫狂、回天无力了。剩下那些人虽然还有意识,但强行戒断也出现了各类不良反应,着实让人头疼。”
“无论出现任何反应,都得戒断到底,如有必要,哪怕是用绳索铁链将受害者困住,也绝不能再让他们再碰无忧丹。”
“另外,朝廷虽有明令要将此药销毁,但这东西毕竟是受害人花真金白银买来的,即便他们的亲属阻止自家人继续服用,焉知不会把此物转卖给其他需要的人?”
宋云初说到此处,声线冷凝,“故而,需提醒各州刺史,除了要将商贾们手中的货销毁干净之外,所有受害人家中、包括他们的邻里、亲属都要搜查,一处也不能放过。”
“不过在此之前,也该给这些受害人家里一些补贴,那些黑心商贾们的家产清点完毕后,交由各地衙门看管,并命衙门张贴告示,以三成的价格回收无忧丹,先到先得,一旦百姓主动上缴,当场销毁后领取补贴。”
“殿下此举,未免太过优待那些糊涂的买家了。”有大臣提出异议,“黑心商贾们固然该严惩,可买家们明知那丹药害人不浅,还要尝试,难道不是自食恶果?下官认为,他们的错该他们自己担着才是。”
“孟侍郎此言差矣,据本王所知,受害人当中,孩童与少年们也占了不少的数量。他们并非刻意为朝廷造成困扰,大多情况下是受了哄骗,陛下以仁德治天下,朝廷便不该放弃这些涉世未深的人们。”
宋云初沉声道,“买家固然有错,但若要他们以家破人亡为代价未免太过冷酷,朝廷此次对他们宽容,他们也会乐意配合朝廷清除无忧丹,若此次风波平息后,再出现此类情形,除卖家要受严惩外,朝廷也将不再支援任何买家。”
“本王在此前就与陛下议论过此事,陛下认为本王的决策并无不妥,若一味地严惩买卖双方,未必能达到最好的效果,需宽严并济,方能让百姓认为,朝廷是重视他们的。”
宋云初说完,孟侍郎不再反驳。
“殿下此举甚好。”大理寺卿赞许地接过话,随即又抛出一个问题,“虽说那些商贾们手中的钱财来自于受害的百姓,可那些人大多生活奢靡,挥金如土,若他们所剩的那些家产不够补贴百姓……”
“康王充入国库的家产约有六十余万两。”宋云初不疾不徐道,“命各州刺史半月之内将涉事商贾们的家产,以及当地百姓的受害情况调查清楚,详细地上报户部,需要朝廷补贴各地多少银两,户部自会算清。”
宋云初说着,望向刑部尚书身旁的人,“卢尚书,此事便交由你去办。”
卢尚书拱手应道:“下官定当办妥。”
宋云初的左侧下方,李总管将大殿上的情形尽收眼底,心中颇有感慨。
当他得知陛下要让宁王自己来上朝时,他大为惊诧,他问陛下:您就不担心大臣们为难宁王吗?
陛下的回答是——
“云初在朝中又不是无人追随,谁能为难得了她?她去挖苦旁人还差不多。”
“老臣们顾虑着朕病倒了,绝不敢在殿前闹事,他们虽然不乐意见云初代理朝政,但他们总不能不去上朝吧?朕猜测,他们除了吹胡子瞪眼、用沉默的态度来表达内心的不满之外,也没别的招了。”
“云初有信心,朕对她亦有信心。”
事实证明陛下想的没错,宁王殿下只要坐在这最高处,她的‘气场’都足以让众人不敢造次。
即便老臣们百般不认同她做并肩王,如今也是拿她无可奈何。
……
休沐日这天,阳光正好。
因皇帝‘圣躬欠安’,君离洛也不好明目张胆地出来晃悠,便蒙了脸扮作宋云初的随从,两人坐宋云初的马车出了宫门。
来到醉仙楼雅间后,宋云初点了一锅招牌麻辣烫。
“真是久违的味道了,阿洛,你也快尝尝。”
望着宋云初推来的碗,君离洛也拿起了筷子。
两人才吃了没多久,便听到雅间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陛下和云初姐这会儿有空吗?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他们!”是钟南燕的声音。
宋云初朝门外道:“进来吧南燕。”
钟南燕推门而入,宋云初见她面上洋溢着喜色,笑着问道:“什么好消息?”
钟南燕在昨日下午询问了她,休沐日要不要一同吃烤鱼,可她与君离洛有约在先,便说改天再陪她们,这会儿正是饭点,按理说钟南燕她们本该在吃鱼,可她却兴高采烈地跑过来报消息,可见这好消息的分量不一般。
果不其然——
“老爹和如敏这些时日一直在琢磨着,如何医治那些被无忧丹毒害的病人,这不,总算被他们找到了一味药!有自愿试药的病人尝过了,说是嘴里一整天都苦得要命,苦得能令人提神醒脑,但有趣的是,吃了这味药后,他们还真就不怎么想着无忧丹了。”
钟南燕此话一出,宋云初与君离洛齐齐面露喜色。
“当真吗?”宋云初追问道,“这药大概针对什么阶段的病人?”
“瑞和堂里各个阶段的病人都有,今日试药的这几个,似乎是瘾较大的,个个都被丹药折磨得面黄肌瘦,但还有意识,具体情况是怎样我也说不太清……”
“无妨,我们自己去问如敏。”
一行人迅速离开了醉仙楼。
……
瑞和堂后院,药香弥漫。
一老一少在石桌边对坐,一人挑拣草药的枯枝,一人捣药。
“前辈,事实证明,将这味草药煎煮成药汁,会比制成药丸的效果更好。”
“不错,没想到你这小丫头的法子还是稍胜了老夫一筹。”
“前辈说笑了,咱们不过是探讨,无需论胜负,若一定要分个高低出来,我的见识可远不如您,您制的那些药才厉害。”
听出了江如敏言语间的敬佩之意,药王心情颇好地抬眸看她,“你这丫头,可比南燕会说话多了。”
“前辈可别这么说,南燕性子爽朗利落,是难得的真性情。”江如敏笑道,“ 凡是与她结交的,都知道她是个极可靠的人。”
“那是自然。”药王眉飞色舞道,“这丫头除了不太会说话,哪哪儿都好!”
药王说着,又轻哼了一声,“能被她看上,那姓楚的小子也不知是修了多少福气……”
两人说话间,芍药来禀报,“小姐,陛下和宁王殿下来了。”
江如敏连忙停下手中的动作,前去相迎。
她见到了二人,正欲行礼,就听宋云初道:“无需多礼,听南燕说,你们有了针对无忧丹的好法子?”
“是,殿下随我来。”
江如敏转身之际,心下略有感慨。
从前怎么就没发现……
殿下这副面容,若当成女子来看,也是极好看的。
可惜殿下如今依旧是男子装扮。想必是怕大臣们不适应,这才没更改面貌。
不过话说回来,这亲王的蟒袍能改成女款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