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季萧推门而入的时候，习惯性的喊了一声。
此刻季祈夜站在季父的身旁，似乎在处理交接着什么文件，而季父则在签着字。
“姐姐，你来了？”季祈夜闻声抬头，看着进来的季萧，径直走到她的面前，有点费力的抬起手。
随后把季萧留给他的那份股权转让协议给了季萧。
“我没有签字，该是你的还是你的。”
季萧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弟弟，记忆里她不排斥他，但是也从来不过分亲近他。
“给你的就是你的。”季萧没有接过季祈夜手中的文件，语气也带着点不容置疑。
季祈夜拿着文件的手僵硬在半空中，眼神带着点些许的失落之意。
“本来就打算给你的。”季萧看着垂眸的季祈夜，解释了一句。“愧疚是最没有用的情绪，既然做了决定，就不能反悔，我也从来没有因为任何事就动摇要把公司交给你的想法。”
季父听到季萧和季祈夜说的话，抬头看着墙上被装裱好的四个大字，眼里带着点深意。
随后才说道：“我说过了，你姐姐她不会要的。”
季祈夜听到两人的话，又重新退回了季父的身旁。
“您有什么要问我的。”季萧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就跟从前的许多次一样。
每次进书房都是自己的父亲有什么要问自己的。
季父也没有多余的说什么，直接问道：“所以其实一开始就打算把自己的公司交给你弟弟了？”
季萧回道：“嗯，本来就是这个打算。”
“那路锦呢？我还以为你会把自己的所有都给她。”季父知道季萧给路锦留了东西，但是只有钱和一点资源罢了。
相比于一整个公司而言简直是微不足道。
“她不喜欢这些，我自然不会强迫她做这些，还不如交给把公司交给可以发展它的人。”
“可是她还是为了做了自己不想做的事，她想帮你守住你的股份。”
季父的话带着点不明所以的意味。
“她想做什么按她的心意来即可。不管她想不想，或者是想怎么做，我留给她的东西都可以支撑她做任何事。”
季父听着季萧对路锦理所当然的语气，一时之间眼里竟然染上了一点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羡慕之意。
季祈夜则是久违的再一次见证了季萧对路锦的在乎程度。
经过这一次，他知道季萧对路锦的在意程度远超她自己的生命。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们，告诉我们你想做的事，你的决定。”
季父想着最近的事，想着季萧的所谓的死而复生。
“我跟您说过，你可以从我这里轻而易举的拿到任何东西，只要您相信我一次。”
季父眼眸闪，“你知道这很难，即使再来一次。”
“确实很难，可是哪怕是任何一次，事情都会有很大的改变，您说呢？”
季萧自然了解季父，但是从这次事情也验证了一个她从前不想面对的事实。
至始至终，作为家人的他们，都没有相信过她一次，哪怕一次。
“所以你就顺水推舟，借此除掉自己想除掉的人。”
季父还是了解季萧的做事风格，循序渐进，但是丝毫不给人后悔的机会。
“如果您没参与，事情只会更简单，季祈夜会按照您的规划，到了年龄顺利继承家主之位，而我的那份股份自愿赠予协议也会提早交到您的手里。
季家也会在我的操作下轻而易举的换一次血，我留在季家只是想完成太爷爷和爷爷的心愿。”
季萧跟季父坦白着自己的想法。
“可是没有如果，没有假如，我跟您说过我想要的东西没有人能拿走，何况我不想要的东西？”
“这么说来是我错了，错的离谱了，你是真的不屑于要这些东西。”
季父听着季萧的话，自顾自的说了一句。
“嗯，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想要这些东西。从前是因为太爷爷和爷爷的期望，现在是因为这些东西于我而言根本微不足道。”
“所以你还有什么身份？”季父实在想不出季萧的什么身份可以指使饿狼星系的系主做事，除非是......
有些答案真的是呼之欲出。
“您心里有答案了不是吗？不然我为什么能遭受你们的算计之后安然脱身。”
季祈夜也看清了季萧的身份，其实从他看到渊冀的开始，从季萧能派人到饿狼星系保护他的时候，他就似有所感。
只是他从来没有敢往这方面想。
“深蓝星系的系主......原来如此，所以至始至终我真的是一个笑话。”
季父的语气带着肯定，随后又哭又笑。
这对他这么多年自诩的骄傲简直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自以为能和季萧一较高下，如今看来只是痴人说梦。
直到他感受到眼角的泪花，他才看着季萧再一次开口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从始至终都很可笑，觉得我只是在你的掌控之下垂死挣扎。”
“没有，您应该清楚我的手段，不然你们怎么能在那时就轻易的杀死我。”
季萧看着自己略显颓败的父亲，她至始至终都没有想和他比什么，也没有把他当成自己的对手，因为他是她的父亲。
“是啊，只是我不愿意承认罢了，我现在终于知道你太爷爷和爷爷为什么选择你了。”季父抹去自己多余的眼泪，感慨一般说了一句。
“足够理智，足够心狠，也足够顾全大局，甚至可以牺牲自己。”
季祈夜听着自己父亲的话，看着自己父亲逐渐醒悟的表情，叹了口气。
“所以父亲您从前坚持的那些只是困住了您自己，其实爷爷和太爷爷他们看的比什么都明白。”
季父听到自己儿子的话，低头看着自己打算交接的文件，抬头看着自己的儿子和女儿时，眼睛里带着感慨，神色带着疲惫。
“看来是我一直在钻牛角尖罢了，现在我把季家的所有都交给你。”
季父亲自拿着厚厚的文件，走到季萧的身边，这次每一步都带着坚定。
他或许真的是被困在过去太久了，也忽略了季萧也是他的女儿的事实。
季萧看着自己父亲手里的东西，就猜到了是什么，自己的父亲是真的想把季家都交给她。
“父亲，您还是按你的选择，把季家交给季祈夜。”季萧没有接过季父手里的东西，而是说了一句。
“你......”
“姐......”
“我从来没有为自己真正选择过什么，不管是那高高在上的地位还是我手中如今的权力，这一次我想自己选。”
季萧分别看了两人一眼，说着现在的，关于现在的自己的选择。
“公司和季家就托付给你们了，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东西。”
“那你是原谅我们了？”季父突然问了一句。
“没有原不原谅了，从你们杀死我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和您说过了，这些就当还给你们的，包括我的那条命。”
季萧现在看着父亲的悔悟，心里掀不起任何一点波澜，不管是从前那个她，还是现在这个她。
“父亲，您该得偿所愿了。”
季父的表情微顿，季萧说的没错，他是该得偿所愿了。
没有季萧的所谓的威胁和觊觎，反而季萧把东西拱手送到了他们手上。
但是他感觉自己的心里没有想象的高兴，反而是被彻底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阴影。
季祈夜看着被说的一言不发的父亲，开口道：“姐，我不需要这些。”
“还记得我说过的吗？
你得有实力了之后才能选择自己的要走的路，现在的你该知道要做什么了？
你最近做的很好，只是还是需要加把劲，季衍是个不错的助手。”
季萧看着季祈夜，他的眼里再没有从前的那股莽莽撞撞的劲，反而是多了一层隐忍，她知道季祈夜成长了。
而成长的代价就是往后通透的一生，也许他未来会走别的路，但是现在至少他确定了自己想要什么。
这时季管家敲响了书房的门，刚刚好，他们的话也讲完了。
“老爷，大小姐，小少爷，可以开饭了。”
“知道了。”
季萧替他们回应着，先一步拉开了书房的门。
季萧的今天的所有举动，同时让自己的父母和弟弟心里带着点怅然若失，仿佛一场对他们的真正的告别和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