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
郑书柠丢下这两字后，硬生生拽着她的手要离开。
“做什么，我要在这等邹晴出来。”
炎炎反抗，脚下的乱拖鞋被拉扯到有点变形。
“阿铮等下会来，你先跟我去换套衣服。”
郑书柠的力气好大，一只大手拽着她的小臂，另一只自然揽过她的腰肢，强行带进电梯。
他的掌心温度很高，像暗藏了什么喷火岩浆一样，炎炎被他烫得眼眶泛红，心口小鹿乱跳。
.......
待席铮赶到医院时，已经是晚上的八点半。
邹晴被转到柳泽安排的监护室里，炎炎和郑书柠在外面守着。
“书柠，邹晴怎么样了？”
席铮风尘仆仆赶来，样子看似很匆忙，身前的西装扣子是解开的。
郑书柠起身，简单地同他交代了下情况，炎炎跟在郑书柠身后，神情很是抱歉，但不是对席铮抱歉，“我不知道孕妇不能泡温泉。”
席铮的乌眸轻扫过她一眼，薄唇翕动，“这不关你的事。”
郑书柠耸了耸肩，“既然来了，这就交给你，我送炎炎先回去。”
“嗯。”
炎炎还是很担忧地朝病房门口望了眼，随后很是不解地走向席铮。
眼神里全是质问，“柳医生说邹晴贫血的症状很严重，根本就不太适合怀孕，为什么你还要让她怀孕？她瘫在我怀里晕倒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害怕？
我害怕她睡了听不见我说话，你知道她喜欢你，为什么还让她为了你吃苦受罪？”
“炎炎。”郑书柠出声制止她哭腔着的追问。
席铮眸色很淡，目光落在那闭合着的病房门前，“书柠你们先回去吧。”
“好。”郑书柠应了声后，便抓着炎炎的手腕离开。
炎炎本还不愿意走，她想要的答案，席铮没给。
接着，席铮推门而入，邹晴安静地躺在蓝白的病床上。
她的眉眼轻轻蹙着，白皙的小脸上透着一层淡淡的灰，正如炎炎方才说的那样，很怕她睡着，很怕她听不见说话声。
此刻的她像极了个易碎的瓷娃娃，被子盖在身前，吊水的右手卷成一小团。
席铮站在入门处，静静看了她许久没动。
直到一道声音传来，是柳泽的，“席先生总算出现了。”
席铮侧身，眸色淡漠的回看了柳泽一眼，修长的指尖抚在门把手，轻轻往外拉形成一条隔音门缝，两人就立在门缝外。
柳泽的语气很重，是责怪的意思，“席先生说会照顾好自己的女朋友，就是这么照顾的？
孕妇各项指标都在下降，体内的海洋贫血细胞也有所扩展的趋势，根本就负荷不来她怀这个孩子。”
柳泽说话的时候，病床上的邹晴眉眼轻轻一动，缓缓睁眼时，瞧见门口说话的人。
只是视线有些模糊，在想要定睛看清人那瞬，总觉得有什么在压制住她的双眼，让她睁不开，头也很疼。
随后，外面的人在说什么，她一句也听不清。
她记得她睡着后，那个荒唐的梦又出现了。
堂姐指着她骂，还是说着“贱东西”的话，这次的变化，是堂姐挺着个大肚子站在她面前。
而周围都是医生护士。
他们拿着手术刀，朝向她的肚子割裂，把她的宝宝从里面抱了出来，交到蒋怀柔的手里。
席铮就在一旁冷冷的看着，什么话也没说。
看着她的宝宝被人抱走，蒋怀柔笑着说：“血浓于水，我知道，你不会眼睁睁对廉儿见死不救。”
“阿铮哥哥...不可以～”
邹晴粗喘着呼吸睁眼，席铮的俊容落进她的眸中。
席铮单手支着额头，闭目小憩。
他眉宇间染着浓浓的霜，连养神休息的神情都带着锋利的棱角。
白色的衬衫领口依旧熨烫笔挺，只是早上夹在领带处的银色柳叶夹子.....不见了。
正在邹晴望得出神时，席铮眉梢动了下，缓缓睁眸。
他的乌眸格外漆黑，目光浅浅地压到邹晴那张刚被噩梦惊醒的脸颊上，又格外的小心。
“梦见什么了吗？”
席铮观察很敏锐，他看见邹晴渗在额尖上的冷汗。
邹晴摇头，谎称，“病房里好闷。”
她不想说自己做的那个梦。
“我给你调低一点。”
席铮起身，倾长挺拔的身子走近空调电源开关处，邹晴惺忪的视线驻足在他的背影上，不由联想起梦里对自己无温凉薄的他。
“有没有好一点？”
席铮回眸出声问她。
她出神怔住一秒，“好多了，阿铮哥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席铮温柔地朝她走近，“来的时候你睡着了。”
“柳医生也来过对吗？”
在她睡着前，她记得听见柳泽的声音。
“嗯。”席铮只是浅浅带过，并不想继续同她谈柳泽这个话题。
他修长厚实的大手抚摸着她的发丝，额头凑近，鼻尖低着她说：“你把我吓坏了！”
这是邹晴第一次听他用这样的口气说话，是那种真实听得出害怕的声音，他好像在发抖。
“我在那池里昏呼呼的。”
邹晴感受着他灼烫的气息，心尖方才那处心有余悸被烫化了，“我不是好好的吗？柳医生说我只是供血不足所致，记得好好服药就好！”
柳泽舍不得同她说实话。
“嗯。”席铮呼吸很重。
“炎炎呢？”邹晴看了看外面。
席铮口吻有些酸，“小艾，一天没见哥哥，现在还有心思惦记别人？”
邹晴抿笑，主动抬起那只没吊水的手搂住他的脖颈，撒娇，“哥哥怎么连我小姐妹的醋都吃，好酸！”
邹晴笑了。
她的笑宛如雪压枝头的那朵娇俏的梅花，在席铮的乌眸里，美得难以化开。
“小艾，明天我们就回去，我不喜欢你在这冰冷的床榻上。”
席铮俯在自己的俊容，靠睡在她侧肩内说话，“以后，柳泽每周会到酒店给你做一次输液治疗。”
“阿铮哥哥，是不是我的病症影响到宝宝了？”
“没有的事，只是单纯不喜欢医院。”
今晚席铮的性子很软，毛茸茸小狗般，粘着邹晴。
....
次日，出院前，席铮去了趟柳泽的办公室。
邹晴坐在车内等，意外撞见邹冰被林惠推出来散步。
邹冰脸戴着口罩，看不出脸上的神色，除了右脚打着石膏，其他身上的绷带拆得差不多了。
在医院草坪上，她望见停放在VIp车库门口的黑色欧陆，她认得席铮的车。
邹晴透过那片防偷窥的车窗看她，她的视线直直地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