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大惊失色:“什么?”
叶灼唇弯弯,挑衅地看他,“怎么,不敢?”
李莲花正想要不要认个怂,就听见她继续道:“不然还是输家回答赢家一个问题,不许有所隐瞒,也不许说谎——”
“没什么不敢的,只是画在脸上也太有伤体面了……”
“那就画在手腕内侧吧。”叶灼伸出自己的手腕给他看,“呐,画在这里,袖子可以遮住。”
李莲花抬眸看她。
叶姑娘眼睛里有狡黠的光在闪动,势必有什么陷阱等他。
罢了,陪她玩玩。
“还是一样的规矩——随便以双方都知道的人与事展开推理,范围不限,若是对方推理出自己没看出来的,就自己认罚。”
李莲花点头。
他前日才刚梦见十年前的往事——李相夷和小叶姑娘的对局并没有半途而废,甚至事后小叶姑娘还教了他思路,所以他知道叶子看问题的方式,今日应该能有所提防。
“还是你先?”
李莲花想了想,道:“关河梦不喜肖紫衿,也不愿参加婚仪,此次单纯是陪苏姑娘前来。”
“嗯,这我知道。”叶灼笑了一笑,“你还知道什么?”
李莲花试着分析了下:“他们俩虽是义兄妹相称,但关河梦对苏姑娘有男女之情,苏姑娘却没有此意——”
“这倒不像你一贯的风格。”叶灼斜眼觑他,“学我?”
李莲花也低头一笑,抿了口茶,复而抬眸回看过去,“请叶夫子指教?”
叶灼自然是较上劲儿,嘴角弯起一个促狭的笑,“关河梦以为她是年纪尚小,但其实……苏小慵只是单纯不喜欢他这种无趣之人。”
“至于她喜欢哪种——一种是李相夷那样的,另一种是李莲花这样的。”
李莲花一口茶喷出来。
“咳咳咳咳咳——你可别为了赢我就乱说话。”他颇为狼狈的把茶杯放在桌上,低头用手掸了掸落在衣襟上的茶水,“尤其是涉及别人姑娘的清誉!”
“我说的只是……某种类型。”叶灼故意笑瞥他,“你别自作多情。”
李莲花松了口气,“哦,哦,那就好。”
他没问为什么,估计是觉得……自己招女孩子喜欢实乃常事。
“我不是拿你开玩笑,也不是说全天下的女孩都会喜欢你。”
“只是这苏小慵呢,万人册苏文才的孙女,博闻强识,聪明人自然是喜欢聪明人,此其一。”
“刚刚我与你……”叶灼想说‘当街搂抱’,见老狐狸耳尖发红,遂笑笑带过,“关河梦隐隐露出了‘有伤风化’的神情,甚至下意识想拉住苏小慵——”
“但她却语气轻快地来找我们打招呼,尤其是明知道我顶着‘李相夷的红颜知己’的名头,还说‘久仰’——说明她心里头很讨厌世俗偏见。”
“反过来,便很容易喜欢上发自内心尊重女子的男子,此其二。”
就像我当初,也是如此。
“而清河关氏祖上是太医,家风古板,关河梦亦自持清高,除治病救人外不大与武林中人来往。”
“此次四顾门复兴,肖紫衿定然邀请了清河关氏,但他们只待到婚宴结束便离开——说明关河梦与肖紫衿交情不深,连撑个场面也不愿意。”
“甚至,他本人不喜肖紫衿。”
“关河梦比苏小慵大五岁,看着喜欢的姑娘长大,虽未表明心意,但处处周到——他对感情的态度极为认真,人又死板,不喜肖紫衿十有八九是因为他跟乔婉娩的婚事。”
“就像你说的,他单纯是陪苏小慵来——但若是来凑热闹,复兴大会肯定比婚仪还热闹,只要苏小慵表示想去,关河梦大约也不会拒绝。”
“而他们刚刚说,来迟是因为照看的病人有突发情况——既然有现成的借口,没必要违心地参加婚仪,完全可以迟两天来看复兴大会。”
“那是因为苏小慵必须要参加婚仪,而对复兴大会可有可无……”
李莲花眨眨眼,没有转过来这个弯。
“所以呢——邀请关河梦的是肖紫衿,而邀请苏小慵的是乔婉娩,这你应该不知道吧?”
李莲花睁大眼睛。
“这……”
叶灼微微一笑,“晚饭时我们可以验证一下。”
李莲花将右手往袖子里缩了缩,“那、那还是验证一下。”
叶灼很是得意,“呐,你一上来挑衅我优势的领域,是不是太大意了?”
李莲花也很坦然,耸了耸肩道,“你我之间,也不必总是争胜嘛。”
我享受跟你比试的乐趣,赢也好输也罢,两个人在一起重要的是开心。
这话听着着实顺耳。
叶灼心情大好,暗道李莲花果然比李相夷知情识趣多了。
“看在你哄我开心的份上——我有两个你定然不知道,又绝对想知道的推理。”叶灼故意卖了个关子,用勾引的目光看他,“你要是让我画乌龟的话……”
“哦?”李莲花抬眸看她,“那我可得听听值不值。”
“我给的消息,还从来没有人说不值。”叶灼挑眉看向他,“只是画乌龟,绝对便宜你了。”
李莲花一脸不信。
“这第一个呢,是让肖紫衿与乔婉娩和你……都冰释前嫌的法子。”
李莲花神色一怔。
“第二个,则是关于你师兄在人间还有血脉,而且我知道那人是谁。”
李莲花蓦地睁大眼睛。
“怎么样,是不是两个都抓心挠肝地想知道?”
李莲花知道叶姑娘一向不说没把握的话,更不会拿他真正关心的消息作弄他,因而无奈摇摇头,笑着伸出手腕:“阿灼,你真是……”
叶灼嘴角弯起,“真是了解你,是吧?”
她起身去寻了笔墨,然后捉住李莲花白皙的手腕,开始信笔勾勒。
狼毫尖落在皮肤上,痒痒的。
李莲花就这么低头看她在自己胳膊上作画,忽然想起十年前她说过“我最擅长的是画而非棋,只是不愿画给俗人看”。
手腕那么大点儿地,她竟然画了一只趴在海滩礁石上晒太阳的大乌龟——四肢摊开,一脸安详,神态居然和李莲花午后靠在躺椅上看话本时一模一样。
仔细一看,边上还有本摊开的书,大约是看到一半睡着了。
“好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