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帅哈哈大笑,挥了挥手。
旁边立刻走来一位副将,一把拉起瘫在地上的刘长山,将他扶坐在椅子上。
“十几年前,我见过刘破虏,个子不高,嗓门却很大,说话硬气!是个天生的军人!”宋帅乐呵呵道,“如果他看你吓成这样,恐怕得抽你!”
刘破虏是刘长山的爷爷,此时已退休在家。
十几年前,刘破虏还是内卫军的西北军团长,远征军的总部在龙城,也在西北区域,因此宋帅和刘破虏,算是熟人。
刘长山这才缓和下来,结结巴巴地说道。
“宋帅,我不是害怕,是惊讶……没想到能见到,郑国军方的传奇,太震惊了。”
哈哈哈哈哈,宋帅再度爽朗地笑起来。
“你不像刘破虏,他可说不出这种话!”停顿了一下,“说到震惊,你的一位朋友,才是让我震惊!”
刘长山愣住了,能让宋帅都震惊,他有这样的朋友吗?
宋帅缓缓地说出两个字。
“洪笑。”
刘长山恍然大悟,下意识地问道。
“洪笑现在怎么样了?”
宋帅微笑不语,刘长山顿时明白说错了话,赶紧找补。“宋帅,关于洪笑,您想知道什么?”
宋帅这才点了点头,慢条斯理道。
“第一,离开郑国前,他在火炬镇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不要遗漏任何细节,全部说一遍;”
“第二,以你对他的了解,真实的他,是怎样的人?对人族、对郑国,他都是什么看法?”
刘长山不敢猜测宋帅问题的深层含义,只是深吸了一口气,迅速整理思绪。
事实上,自从洪笑离开郑国后,藏身海王军营地的刘长山,也曾无数次地回顾思考这些问题。
刘长山叙述起火炬镇的经历,那是木鱼镇毁灭后的第三天,洪笑风尘仆仆地穿越了晦暗森林,来到了火炬镇;在那里住了几天后,托刘长山找到一位武者,解答一些有关混乱世界的问题,那之后,洪笑就果断离开火炬镇,向西而去。
等到刘长山说完,宋帅敏锐地提出问题:从木鱼镇到火炬镇,穿越晦暗森林,枯木级武者也只需半天。而木鱼镇毁灭后,洪笑却耽搁了一天多,才到达火炬镇,期间,他遭遇了什么?
刘长山却毫不知情,只记得当时洪笑身上没有伤痕,但衣服破烂,后腰还有背阴兽的排泄痕迹。
宋帅猜测,洪笑在进入火炬镇之前,之前应该经历过打斗,但晦暗森林中没有妖兽,只有野兽,洪笑没有受伤,不应该耽搁一天多,除非他遭遇的不是野兽,而是活尸士兵。
洪笑只是个普通人,不至于动用大部队追杀,应该只是普通活尸士兵;然而对战普通活尸,洪笑虽然没有伤势,但衣服破烂,说明场面有些狼狈,那么彼时他的战力,应该也就是枯木级,顶多岩石级。
至于背阴兽的排泄痕迹,则表明洪笑对荒野并不了解,之后找武者请教问题,也能印证这一点,那么大概率,洪笑就是出生在郑国,并非来自境外势力。
出生于郑国,那神奇的炼体术,和之后展示的能力,又来自何处呢?
又是凭什么,洪笑能从枯木级或岩石级战力,用了不足一年时间,暴涨到王级战力呢?
宋帅虽不是内卫军统帅,但对于郑国境内情况,也是完全掌握;他绝不相信,郑国境内会有神秘组织,能够培养出如此妖孽的弟子。
哪怕是积霞山,也不行。
出生于郑国,成长于郑国,洪笑为何执着于境外世界呢?
比起郑国,境外世界危险重重,弱肉强食,除了武者比例高一些,境外世界没有任何优势。洪笑没有气力,境外对他有什么吸引力?
想到这里,宋帅再次意识到一点:没有气力,却拥有王级战力,仅凭炼体术,绝对做不到。
炼体术确实能增强武者的战力,但从枯木级升到王级?梦都不敢这么做!
洪笑要么有外物助力,要么还有其他功法,否则不可能战力提升得如此迅猛。
刘长山望着宋帅陷入沉思,大气都不敢出,只是呆呆地望着眼前的长桌。
过了不知多久,宋帅轻轻敲了敲长桌,惊醒了刘长山。
“继续吧,说说你对洪笑的了解,他是个怎样的人,他对郑国有什么看法,可以加入你的推测。”
内卫军中,最早接触洪笑的是另一人,但被选为负责人,与他成为室友的却是刘长山。因此刘长山与洪笑相处得最久,也是最了解他的人。
刘长山回忆道,洪笑平时交谈中,绝口不提过往的生活经历,只说过他在福利院长大,最关心他的就是刘奶奶,后来内卫军核实访查时,那位刘奶奶却已经过世。
内卫军也调查过,同在福利院的其他孩童,得知幼年的洪笑不只是普通,甚至可以说是小透明,几乎没有存在感。
“没有存在感”,在内卫军的调查中,洪笑的学校老师和同学,同样表达了这一评价,甚至很多受访者,已经记不起同学中有这号人物。
甚至有位女同学说:洪笑似乎是刻意追求这样,无论学习、运动还是才艺,永远中规中矩,哪怕有一次成绩很好,下一次,立刻会回到中游。
十八岁入伍时,洪笑难得地表现出积极,训练和考核都很用心;当时的教官回忆道,洪笑身体素质比普通人要好,但跟三军的选拔门槛,还有很大差距。
选拔失败后,洪笑又变回了小透明,从退伍,到各处游荡,总是普通的工作,普通的表现,普通的着装,普通的饮食……
一句话,就是个普通人。
就算最后去到宁城,做了边境市镇的贸易官员,也是普通的表现,既不出色,也不糟糕,就像个再平庸不过的人。
如果刘长山事先没看洪笑的档案,绝不会认为这位同事,会成为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但刘长山最后说道。
“洪笑不必留下那份炼体术,这与他刻意追求的普通,是背道而驰,也会导致暴露,但他还是留了;”
“所以我认为,洪笑是个重感情的人,他对郑国,也是亲善的!”
“这个观点,只代表我个人,不代表刘家。”
最后两句话,刘长山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他知道,这番话一旦说出口,如果洪笑成为郑国的敌人,那么他一定会因此被清算,甚至家族都可能被牵连,但刘长山就是在赌:宋帅想听的,就是这两句话!
过了许久,宋帅脸上才慢慢浮现出笑容。
“刘长山,你很勇敢,不错,有刘破虏的几分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