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醒了。”
刘老五几步上前扑到刘老汉炕前，神色激动。
刘老汉自混沌中睁开眼来，就听到儿子的声音。
他不是死了吗？
摔倒磕到头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活不成了，疼痛使他一下子陷入黑暗，如何挣扎都找不到出路。
正当他困在黑暗中无力动弹时，鼻子闻到了一股清香，有什么东西在他身体里慢慢苏醒。
耳边儿子的呼唤不似假的，这么说，他没死？
“老，老五”
刘老汉的嗓音细若蚊蝇，淹没在唇齿间。
“爹，你说什么？你终于醒了！嘿嘿，爹，你吓死我了！呜呜”
看到自己爹平安无事，刘老五跟个孩子似的又哭又笑的。
刚醒来眼皮发沉的刘老汉看到如此没出息的儿子，有些没眼看。
臭小子，都多大了还哭鼻子！
“水，水……”
刘老五这次听清了，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冲儿子喊道，“福子，快给你爷爷倒碗水来。”
“哎！马上来”。
刘福的声音里都带着轻快。
“瓶子里的药再吃上七天就可以完全康复了，没什么事儿我们就走了。”
病人醒来，后续只需要按方吃药就行，没他们什么事，许燕妮就打算起身告辞了。
“哎好好，谢谢啊！许医生，小林医生，这药钱是多少啊？我这就拿给你们。”
刘老五言语真诚的向两人道谢，眼中满是感激。
“哎呦，我这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许燕妮还没开口，刘婆子就拍着大腿嚎上了。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不要太明显啊！
许燕妮低垂的眼眸掩去眼中讥讽，淡淡道，“都是街坊邻居，看诊的钱我就不要了，药钱一共给我五块钱吧！”
她的药说是价值千金也不为过，这几块钱她也只是意思意思要点，真要算，他们家人也出不起。
“什么？这么点药就要五块钱？你咋不去抢啊！坑人都不带这么坑的！”
刘婆子一听从炕上下来，一蹦多高，那扬起眉毛吊着眼拍着大腿叫嚣的样子，将尖酸刻薄演绎得淋漓尽致。
“娘 ，你胡说什么呢！五块钱哪里多了！爹一条命还不值五块钱吗？啊？”
刘老五彻底急眼了！扯着嗓子吼刘婆子。
“你给我闭嘴。”
炕上，才恢复些力气的刘老汉气得眼前阵阵发黑。
村里谁不知道人家许医生治病是最便宜的，他自己的情况多严重，自己心里一清二楚的。
这是救了他一命啊！
他这个妻子啊！心里最在乎的永远都是钱和她自己，他们一家人都没有她那些钱重要。
“我不管，反正我没钱。”
刘婆子一使劲蹦到炕上，两腿一盘，爱谁谁，就是不拿钱。
“娘，你怎么能这样！”
刘老五气的眼睛都红了！
他从来没觉得这么丢人过，以前忍着他娘的无理取闹，只以为是老太太耍些小脾气，不影响大局。
现在连他爹看病的钱都不愿意掏，那她攒那些钱干嘛？
家里他们爷几个拿的都是满工分，比起别人家也不差的，家里有个把着钱不撒手的老娘，日子过的实在紧巴，不然媳妇也不能把自己熬成那样。
村里人勤俭朴素都习惯了，平时也没觉得有什么，现在这看病钱都不肯拿是几个意思？
“刚刚老爷子吃那颗药，别说是五块，就是五百都值得，老五叔可是亲眼看到这药的效果的，说句实话，这五块钱我连本钱都捞不回，更别说还有后期吃的这些药。”
许燕妮不是什么圣母，她是不缺钱，那也要看对方是谁，想白嫖她的东西，没门，窗户都没有！
“许医生，你别跟我娘一般见识，她老糊涂了！”
刘老五忙过来又是鞠躬又是道歉的。
“老五，过来”
刘老汉气得喘着粗气，向儿子招了招手，叫到近前。
“爹”
一声爹唤出来，五尺爹高的汉子竟然落下泪来，看得刘老汉一阵心酸。
“老五，把我放烟叶的盒子拿来。”
“爹，你现在还不能抽烟，咱好了再抽，啊！”
刘老五抹了把脸，一副哄孩子的口气哄着自家老子。
“让你拿，就赶紧给老子拿过来。”
强撑着一口气的刘老汉心里憋着火，他怕一会儿被这棒槌儿子给气死了！
还是刘福机灵，跑过去把爷爷的烟叶盒子给拿了过来。
“爷爷，给。”
刘老汉颤巍巍接过，打开后将里头的烟叶拿了出来，把底板一推露出夹层来。
“爹”
刘老五望着这一幕，瞪大了眼睛，他爹藏私房钱的手段够高明啊！
盒子里，满满一层钱票，有零有整，塞满了隔层。
原来他家这么有钱啊！
想想媳妇熬坏的身子，刘老五看着他爹的目光满是幽怨。
“这是药钱，这些你都拿着，给福子娶媳妇。”
刘老汉先将给许燕妮的药钱拿了出来，又把手里的盒子都递给儿子。
显然，这是他攒给孙子娶媳妇的钱。
许燕妮点头让小林收下药钱，事了拂衣去。
“好你个老东西，竟然背着我藏钱，我辛辛苦苦这么多年，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身后是刘婆子那不依不饶的喊声，看样子，还有得闹腾！
两姐弟相视一笑，见的人多了，多么奇葩都有，像刘婆子这样，想看病还不想花钱的还大有人在。
这个年代的农村，富裕的有几个？
“今天的针法记住了吗？不要急于求成，能记住施针的手法，顺序，其他的再慢慢精进。”
对于李林，她几乎是倾囊相授了，这么个有天赋又有毅力的徒弟可不好找。
以后要开医馆，重振医仙谷，她得把中坚力量先培养出来。
“姐，每次看你施针，我都受益颇多，很多想不通的对方，彼时会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我一定加倍努力，争取尽快掌握姐教的东西……”
李林说起医术来头头是道。
所谓，心中有天地，眼中有光，就是他现在的情形吧！
“弟妹，这么久没回去，娘让我过来看看。”
林浩文迎面走来，脚下打滑走的费劲，胸口微微有些喘。
“二哥，麻烦你跑一趟了！我这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