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有干净的书桌,崭新的课本,学识渊博的老师,还有那些她见都没有见过的花花绿绿的衣服,各种各样的好吃的,好玩的。
最重要的是,那里还有一座可容纳下几百万书籍的图书馆。
可种各样的书刊你都能在里面找到。
这可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因为,在他们这里,镇上唯一一个书店,是一间而是多平米的小房子里,摆满了一摞一摞的书籍。
这些书在她看来,已经是巨额的财富了,她实在想象不到一座能容纳几百万书籍的房子是该有多大,有多高才会那样呀!
听过老师讲述外面的世界后,奶奶的心里就产生了无线的憧憬,她就幻想着自己有一天也可以在大城市的图书馆里逛一逛,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书,竟然会有这么多。
其实,这个想法一致就萌生在自己的心里,自从上次大哥在信上说外面的世界可大了,那里面啥都有。
人家都是吃的白面馒头,吃菜也要放到盘子里面,每天好几个样式。不像家里,到现在还是玉米窝窝头,每次炒菜,一大锅乱杂烩。
关键咱们吃的还净是一些粗糠烂菜,平时只有过年才能吃上一顿豆腐肉片顿粉条子,平常连豆腐这样不起眼的东西,他们都舍不得吃。
而且,家里的开支有限,一年那小半壶油都吃不完,如果不是逢年过节或者家里来了重要的客人
他们都是直接放一点儿盐,带着清水煮一下。
可人家城里都是吃的营养健康讲究荤素搭配。
花样可多着呢!
他还说,等他挣钱了,一定给她买几本书寄回来。
所以,奶奶当时也一直期待着大哥真能给她寄本书回来。
但现在,母亲提到让她找个人家嫁过去,这样也可以分担一下家里的重担。
至少嫁妆钱还可以维持家里一段时间。
但奶奶心里是拒绝的,是抗拒的。
她不想自己一辈子就呆在这里,不像一辈子像妈妈一样,只会照顾家里,只会养育孩子的生育工具,更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以后继续像她一样,受这样的苦,上不了学。
所以,那一刻,她的心里,那种强烈的冲动都翻腾了出来。
她要走出去,不管用什么方法,她一定要走出去。
就算在外面混的有可能比家里还要艰苦,但无论如何,她一定要走出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这个决心在她心里像一颗种子一样,生根发芽,再也拔不出来了。
也就是从那时起,奶奶白天还像平常一样,晚上她就一个人偷偷的起来,跑到荒山野岭的从中,拿着闪烁着微弱的光芒的煤油灯,一个人摸着黑,在那里摘草药。
她要攒钱,攒够能出去的车费钱。
而卖草药是她唯一能换钱的途径,但她不想让家里人知道,只有一个人偷偷摸摸的出来。
就这样过快有大半年。
她终于攒够了五块钱,有一分的,两分的,五分的,偶尔还有几个一毛的。
就是这样,她一点一点的攒够了五元钱。
这些钱全被她小心翼翼的藏在床底下那个最隐蔽的角落里,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
在这期间,母亲也提过几次,问她到底有没有相中的,媒婆也来她家里提过几次。
又是邻村的王家二小子,今年刚好和你同岁,那孩子别看有点儿憨憨傻傻的,其实脑袋精灵光着呢!
还有村西头的那个李家,他家的大儿子今年都二十了,还找不来媳妇,关键是家穷了那么一点儿,加上还有一个好吃懒做的爹,所以,到现在还光着呢!
还有梅花镇的那个张强,河东村的那个刘志~~~~~
林林总总提的都有七八个了。
但奶奶每次都说她还小,都不见面直接拒绝了。
但这邻里乡亲的,父亲十分爱面子,所以,不管怎样,就算奶奶不去,他们都会去看看一看情况。
直到年末的时候,父母们都相中了李村的一个小伙子。
他叫李响,今年十九岁,不仅身强体壮,关键为人憨厚老实,家里家境还算可以,一共三个姐妹,上面还有一个姐姐下面有一个弟弟。
姐姐已经出嫁了,所以家里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男孩子。
本来李响是不愁没姑娘的,毕竟这孩子也度过几年书,还算有点儿文化,加上人长得还算不赖,眉目清秀的,也挺讨人喜欢。
只不过,这孩子和奶奶一样,眼光很高。
没读书的女孩子他看不上,读过书的,思想交流不到一块儿的姑娘他也不愿意。
他想找到的就是一个能在精神上和他共鸣,两人思想契合的姑娘。
但这穷乡僻里的,别说姑娘上学了,能识几个大字的姑娘那都是少见。
一般女孩子都不让读书,都是在家里帮衬着父母干活的。
所以,别看李响这要求看似挺简单的,但这十里八村的真要找起来,估计也不到十个。
而且,有九个都是地主户,家里都是有点儿小钱,才让姑娘读书长见识。
但那些,也看不上他这种家境条件一般的。
所以,到了现在,他还是一直单着。
他们家里人也劝着他只要能找个会过日子,孝敬公婆,勤劳贤惠的女孩子就行了,干嘛这么多要求呀?!
但李响也是撅的像一头牛一样,根本劝不动。
他宁可单着,也不随随便便的找一个。
这不,这媒婆也是个消息通,这方圆几里的姻缘大都是她牵的。
所以,这里的情况她也是知道的门儿清。
谁家小伙子愁着讨媳妇,谁家过娘到了该嫁人的年级,哪儿的小伙长得俊俏又老实,哪儿的姑娘生的文静又可人。
她这脑子里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而且今天,她有80%的保证,奶奶和李响这孩子绝对都能成。
别说王八看绿豆,对上眼儿了。
其实,这彼此能看上也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这俩孩子都挺傲气的,说白了就是心眼儿高,都不愿意将就着过日子。
两家都是她经手的,都是提了一个黄一个。
自己也是苦恼呀!
这孩子屁大点儿,咋还就这么犟呢?!
都挑个啥呀?!
再挑,黄花菜都没有了,那真的可就只剩下歪瓜裂枣了。
后来,这脑门子一拍,这才醒悟过来。
这俩人不刚好般配吗?!
瞧自己这脑子,当了这么多年的媒婆,这会儿竟然犯起迷糊了。
后来,她就安排着两家父母一起出来先看一看下,先看看俩孩子是怎么说的。
当然,奶奶还是一个劲儿的不愿意,但这一次父母可由不得她,这是威逼利诱又是这个不活了,又是那个不活了的一个劲儿的威胁她。
没有办法,她只好同意去。
但这去也不是她的真实意图,所以,她想着只要到时候自己不说一句话,装作啥都不懂那不就行了。
媒婆似乎看出奶奶的心意,于是她拉着奶奶的手说到:“桂英(奶奶的全名王桂英哦!),不是姨说你,你看看你也老大不小了,遇到合适的就赶紧嫁了吧!”
“咱们这里比不了外面,我知道你比我强,识几个字,懂得比我多。但这生活经验姨可是比你知道的多呀!”
“你这年纪轻轻的去了婆家,水灵灵的一姑娘,加上老实肯干。你说那个婆家不喜欢你?!不稀罕你?!”
“要真等到二十多岁,不是姨说,你去看看有几个姑娘二十多岁才嫁人?!那不是让人笑话?别说你在婆家抬不起头做人,就是你娘家人也会觉得丢人啊!万一你你后要是在婆家受委屈了,你看你娘家人还会帮你?”
“你还小,还没经历过大事儿,有些东西不是你以为那样就真的可以是那样的。”
说完,拍了拍奶奶的肩膀,让她自己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奶奶也挺进去了几分,但也更加坚定了她要离开的信念。
后来,她确实跟着父母见了李响,一开始两人谁都不说话。
但到了后来,两家人都走后,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的时候。
李响竟然主动跟她说了他的想法,也提出了一些见解这些话让奶奶很是出动,没过多久,两人就聊了起来。
其实,大家都没走远,都在门外面偷着听呢!
虽然刚开始奶奶是有点儿羞涩,也不怎么说话,但到了后来,两人越聊越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于是,那一天两人聊了很久。
后来,回到各自的家里,李响也表达了对她有好感,但家里人问奶奶的时候,奶奶没有正面回答。
因为奶奶知道,她没有对他产生感觉,只不过两人的思想比较聊得来,如果以后做一个蓝颜,那也是可以的。
但做恋人,估计是不肯能的。
她已经下定决心,这个月就离开,因为就这样下去,自己就算不愿意,但时间不等人。
家里人已经给了她半年的时间让她考虑,估计到时侯,真的什么都由不得她说的算了。
所以,她也在计划着,计划着怎么找一个借口离开。
她已经想好了,这一趟不管能不能走出去,她一定要出去。
她要到外面的世界看一看。
后来,在家人的撮合下,她和李响还见过几次面,但在两人再见面的开始,奶奶就和他说清楚了。
他们最多可以做朋友,可以彼此交流一下新的,畅想一下未来。
别的,没有可能。
但李响当时也笑着说到,没事儿,他愿意等,愿意等到她改变心意的那一天。
这么多年来都等了过来,终于让他遇到一个良人,他愿意等,不管多久都会等。
后来,再一次进城买药的机会,奶奶一个人,穿着一身衣服,兜里揣着那五元钱,给家里人留了一封信,然后一个人踏上了寻梦的路上。
也就是从那时起,她的人生开始有了变化。
虽然家里她也很是担心,她知道父母肯定怨恨她,肯定会骂她不孝。
但她不敢和家里人写信,她害怕自己一写就控制不住自己对父母的愧疚又自己回去了。
当时,她也不过虚岁十六岁,还有一个月是她生日,虽然没有过过生日,但那也代表她十六岁了。
记得第一天来到林城,就是他们现在居住的地方,那时候,房子还几乎都是一层,而且还比较破旧,毕竟那时候抗日结束没多久,经济都很萧条。
第一天,她一个人住在街头的一个巷子角落里,啃了一个别人扔下的白花花的大馒头。
第二天,她很幸运的遇到了一个正在招人的厂矿。
当时她是没吃没住,所以,她唯一的要求就是能管吃管住,别的要不要钱无所谓。
刚好她达到了人家的要求,会认识几个汉字。
后来,她就在纺衣场干下了。
因为她平时在家都很勤快,大大小小的家务还有地里面能干的活儿都是她干的。
所以,在这里带她的师傅对她很是满意。
渐渐的,厂里面的人也知道了她的情况,大家都很同情他,毕竟她年纪还很小,一辈子的路还很长呐。
加上她平时勤快,踏实,虽然不爱说话,但做的东西比谁都好。
所以,在干了两年之后,厂里的人决定培养她。
她当然也知道感恩,也知道大家对她的好,自己也更努力的工作。
以前刚来的时后,一个月最多十块钱工钱,到了现在一个月可以领到三十多块钱。
这里是半年发一次工资,她都会把一大半寄到家里,然后自己留下来一小部分买书看。
她想上学,很想上学。
尤其是到这里,有时候会有一天的闲暇时间,她会到这里的中学看一看,看一看那些和她一般年纪的孩子都在干什么。
你看他们一个个背着崭新的蓝布背包,脸上洋溢着笑容,整个人充满着朝气。
这样的孩子让她羡慕,她也想着有一天,自己也可以光明正大的踏进教室里,真真正正的听老师讲一节课。
那该多好呀!
自己和他们比起来,突然间她感觉特别的自卑,很是羞愧。
有时候,实在想家了,就一个人到河边,找一个没人的地方放声大哭,哭够了,哭的流不出来眼泪了,自己在一个人坐到河堤上,看着潺潺的流水,红着眼睛告诉自己一定要争气,一定要努力,不要松懈。
自己还有机会,还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