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沁这些日子都没醒来过吗?”
“是,宗主,已经三天了,曲师姐还没有醒过。”
凌曲朦胧的睁开眼,一个一身暗红色的身影印到她眼里,“长姐。”她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沙哑微弱的几乎不可闻。
“阿沁,你醒了。”凌裳坐到床边把人扶起来,拿起边上的引枕给人垫上,问:“你可还觉得哪里不舒服?”
凌曲缓了缓精神,用灵力走过了全身的筋脉,还好除了躺久了有些无力,其它没有什么问题,摇了摇头,“无碍。”
凌裳早就习惯了这个妹妹平日里的少言少语,明明小时候还是可爱的小娃娃,谁知道长大了越来越不爱说话,性子也越来越清冷,“那就好。”凌裳虽然之前也帮她检查过,但是听她自己说没事才算是放下心,随后问:“自你从外面回来就昏睡到今日,已经过了三天,我检查过你身上,没有外伤也没有内伤,神志与魂魄都未受损,但却怎么也叫不醒你。三日前到底发生了何事?”
凌曲皱眉,居然已经过了三天了吗?可是三天前......
她按了按眉心,把脑子里那混乱的记忆压下去,抬头朝凌裳看过去问:“长姐,你可听说过天道?”
“天道。”凌含在嘴里重复了一边,神色一变,转身朝屋里站着的舞婢道:“你先下去吧。”
“是。”舞婢拱手退出房间,懂事的带上了房门。
见人出去了,凌裳问凌曲:“你为何突然提起了天道?”天道是一个世界运行的规律,是整个世界的法则,多少人修炼一生连天道的门槛都触碰不了,凌裳心下微沉,“你昏睡了这些时日可与天道有关?”
凌曲摇了摇头,凌裳口中的触到天道是指找到这天底下万事万物发展的规律与规则,了解它才能利用它的漏洞,只要勘破那一点点规则对于修仙一途也是巨大的助益,然而凌曲自己也是似懂非懂,“我也不知那是否是天道,只是这几天我脑子里看到了了许多从未见过的画面。”
“看?”凌裳从没听说过这种说法,天道怎么看?
凌曲记忆中闪过那一幕幕场景,手上紧紧捏着被子的一角,喃喃道:“长姐,我似乎见到了一些未来之事。”
凌裳一愣,“你说你在天道中看到了未来?”
作为这洇水天的主人,凌裳首先意识到就是这其中蕴藏的机遇以及其伴生的危险,见到了未来发生的事,这无异于比任何占卜测算都来的精准,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这对于其他人来说又该是多大的诱惑,一旦泄露,不止是凌曲危险,整个洇水天怕是也会被扯进纷争里。
凌裳伸手盖到凌曲的手上轻轻握住,认真的嘱咐她:“这事以后你不要再向别人提起,若是被人知道,不知该掀起多大的波澜。”
凌曲点头,她自然知道这其中的曲折,只是,她奇怪,“长姐,你没有什么想问的么?”
凌裳倒是看的通透,笑道:“天道向来难测,哪来不用付出任何代价的捷径可走,我知道与不知道不过都是一样的,知道了行事反而束手束脚被牵着走。”
凌裳拍了拍凌曲的肩膀,安慰道:“你也不必想太多,你刚刚醒过来,我去喊人给你拿点吃的过来。”
凌曲看了眼窗外,太阳已经快落山,说:“现已酉时,飧食的时辰已经过了。”
凌裳笑笑,“因势而动,顺势而为,你已经三天不进食了,再不吃晚上该睡不着了。”说完见凌曲点头之后,转身出门喊人去做些吃食。
凌曲看着人离开的背影,垂下眼,这时候才有时间去整理自己脑子里多出来的那些画面。
自千年前神魔大战之后,神魔湮灭,鬼道彻底与世隔绝,世上只留三界,妖族当年站错立场与魔为伍,被封印于幽冥道,凡人道与修仙道共存于世,偶有流散当年遗落在外或是后来修成的妖与精。
修仙道上,仙门百家,以伽澜寺佛修,玄山门剑道,芙蓉城医修,鬼御城鬼修为重与其他百家共治,修仙问道同时护一方安宁。洇水天就是修仙道上的一处仙门,虽然不至于籍籍无名,却也比不上真正的世家正宗。
修仙之途只管闭门造车自然是不行的,所以,各家弟子都会外出巡练,除邪祟驱妖鬼保护仙门辖区下的普通人。
而凌曲三天前就是在一次巡练中误入了一个秘境,回来之后就昏睡了三天,脑子也里多了许多她从未存在过的记忆,可是关于那个秘境她却没有了任何印象,包括在何时何地她如何进的秘境。
奇怪的是,她所看到的那些未来的事,都是围绕着一个人,一个她从没见过也从没听说过的人,从他是一个普通人开始,到他步入仙门,最后更是成为千年来唯一入道成仙的人,凌曲全都历历在目,按当事的说法,他应该就是天道下得天独厚的气运之子。
若是仅仅是关于一个人的成仙之路倒也罢了,与她并没有什么关系,她也不关心他的机缘,也不关心谁能入道成仙。但是在这些画面里有一件事却和她有关,那就是二十年后妖族冲破封印结界,仙道大损,三界打乱,烽烟四起,百鬼夜游,直到那个人在修仙道大乱五年后得到上古神器才得以平息,妖族重新被封印到幽冥道,而他一战成名,声名大震,成为三界之中的英雄。
但洇水天却因为在这场大战中,受创最为重大,几近全门覆灭。
凌曲想,也许长姐说的对,天道不可违,一旦改变天道必定是要付出代价,她知道了这些,以后做什么难免会被天道牵着鼻子走,可是她却也不能什么事都不做眼睁睁看着整个宗门覆灭。
第二天,凌裳在凌曲的房间看到了她留下的一封书信,上面只留了八个字:因势而动,顺势而为。
半夜。
洛京唐家的一间废弃的的院子里,一个八九岁的孩童被一鞭子抽到在地上,灰扑扑的麻布衣服被撕扯成了布条一样散落的搭在身上,瘦的能明晰骨骼的身体上一道道血红的鞭子留下的印子格外醒目,血珠慢慢从那道新的伤口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