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次,原本在脑中一直热闹不停的声音,却再也没有响起来。
凌曲朝手上的画卷意味深长看了一眼。
等了半刻的时间,终于莫泽回来了,“凌姑娘我们进城吧。”
凌曲点头。
虞城是附近最大的一座城,倚靠这边上的澜山,澜山上便是伽澜寺的所在,所幸受伽澜寺的庇护,才让虞城暂时维持了这份安宁与祥和,没有如同外面一样被妖物肆虐破坏。
看着这来来往往的人,街边热闹的叫卖,与往昔无异。凌曲想,如今伽澜寺还能庇护他们,可若是幽冥道的结界被打破,届时伽澜寺自身难保,他们只怕也顾不上了。
“既然已经到了虞城,也是时候就在此地道别了。”
莫泽也早有了准备,虽然还是有些失落,“对了,凌姑娘,这个给你。”
他从怀里拿出两张刚才在城门口领的两张符纸,递给她一张,“我也没有什么能够送你的,这也是我先前多求的一份护身符,借花献佛,虽然我也知道这对于你来说可能没什么用,但这也是我的一份心,还望你别嫌弃。”
凌曲看了一眼他手上的那张符,淡淡的告诉他,“这不是护身符,而是驱妖符,普通妖物近不了你的身,伽澜寺的符纸一向管用与难得,你自己收好便是。”
她见他眼底满是真诚与忐忑,还是伸手接过莫泽递过来的护身符,道了声谢。
莫泽嘴角的笑顿时放大,原本紧张的心也放了下来。
“这符对你而言压根一点用都没有,于他而言说不能是能救命的东西,就这么给了你,傻小子还真是傻小子。”
不知道她怎么又开始出来了,凌曲看着莫泽离开的背影,淡淡道:“这世上拥有赤诚之心的人不多。”
有一个珍惜一个吧,毕竟按她的话,傻小子也是难得一见的。
凌曲不爱凑热闹,所以在挑落脚地的时候,没有选择客栈,而是在城中赁了一个小院子。
一个妇人将她领到一间小院子里,用钥匙打开,热心的向她介绍,“这间院子是我亲戚家的新置办的,还未入住,他们便举家去外地探亲去了,这一去怕是得一年半载才回来,便将这院子交由我处理,这是一间主屋还有两件侧厢房,后头是厨房与杂物间,姑娘,你这是几人住啊?”
凌曲走到院子里,一颗足有三人合抱的老树首先映入眼中,里面倒是打扫的很干净,她道:“就我一人。”
“就你一个姑娘家?”妇人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多问,只是说:“你若是一个人住虽然大是大了点,但是胜在方便,你若是担心安全,我家就在边上,若是有什么事,你唤一声,邻里邻外的也能搭把手。”
可以说是想的很周到。
凌曲淡淡笑笑,“那多谢了。”
妇人听这话,就知道她是确定住下了,便笑开了颜:“不谢不谢,你一个姑娘家,多照顾些是应该的。”
她看了看她,身上没有包裹,左右看了一圈,就手上拿了一幅画,奇怪道:“你这家当就一幅画?”
凌曲道:“都寄放在客栈了,我先定下住处再回去取。”
妇人恍然,也是哪有人搬家空着手的,“这画想必一定是很贵重。”她见识过这位年轻的姑娘随手拿出银子的大方模样,能让她随身拿着的画,相比一定价值连城。
凌曲浅笑没有说话。
要不是那人非不愿意住到她的玲珑囊和陈仓戒里,她也不比走到哪里都拿着这卷画。
接下来,凌曲推辞了妇人热情的要帮忙搬行李,交代了些其他事后,便正式定下了这间院子。
“没想到你对租院子的步骤竟然这么熟悉,还真是让人想不到。”
凌曲有些无语,这些俗务她虽然平日里很少接触,但也不至于这般五谷不分四体不勤,就算是原本是很少了解,但是先前与苏袂一起生活的那一年,也多多少少知道了不少。
“我在你眼中便是这般模样?”
那声音丝毫没有犹豫,“当然,我还是女子,我猜在那些男子眼中,怕是更胜,觉得你是只喝露水的仙子,多看你一眼都是亵渎。”
凌曲见她越说越不像话,干脆没有再理会她。
院子虽然不大,但是胜在清净,它的主人也打扫的很干净,床单被褥都是新换上的。
凌曲转了一圈还算是满意。
凌曲也根本不用再打扫与整理,虽然她的打扫也不过是一个法诀的时间。
她进到房间,首先就是把那副画挂到墙上。
画刚刚打开,一道红光便从其中飞出,在屋子中间化成人形,凌曲把那只剩一片花海的画挂上后,回头看向身后的那已经毫不客气坐在桌边的红衣女鬼。
“情笙,好久不见。”
红衣女鬼动作一顿,脸上的闲适笑顿时散去,恢复了一片冰冷。
半晌后她才冷冷道:“我已经不叫这个名字了,如今我叫悔月。”
“悔渡轻舟,明月难偷?”
悔月淡淡道:“世道都变了,人,不对,鬼,也该日新月异罢了。”
凌曲见她似乎比以往开朗了不少,没了以往的怨气与凄厉,人看起来也赏心悦目舒服了不少,“我原以为你该恨我才对。”
悔月不客气的坐到椅子上,朝她摆手,“哎!恨你有什么用,本就是我做错了事,害了太多无辜之人,你不过也是替他们除害而已,如今我只能依附这画而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烟消云散了,也算是报应。”
凌曲见她像是真正放下了执念,身上已无怨气缠绕,整个人也露出原来清丽的容貌,不算绝色,但也算是大气明艳。
“那些男子已然投胎转世,你也得了应受的惩罚,往日恩怨不必太过执念。”
虽然她没有说,但是凌曲看得出来,如今的她,已然没了昔日的修为,神魂脆弱的就是普通恶鬼都能把她吃了。
也是,一年前她设的阵法,能够让她还有一息存于这世道,还多亏了那副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