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柒柒缓步进了书房。
江焱官服还没有脱,就坐到桌案旁翻看公文了。
别的不说,江焱真的是朝中最忙的官了。
“柒柒来了。”
江焱抽空应付了江柒柒一声。
江柒柒瞧着江焱面对她时的泰然自若,心里既欣慰又怪异。
她以为江焱总要别扭一些时日,她以为她还需要努力拉近彼此之间的关系。
没想到江焱如此轻易地看开了,倒让她有些不适应。
江柒柒走过去,把点心放在桌案上的糯米粥旁,甜甜一笑:“哥哥辛苦,要注意按时吃饭。”
江焱瞥了江柒柒一眼,放下手中的奏章,一边拿过糯米粥和一块糕点吃起来,一边问:“柒柒可是有事?”
江柒柒抿唇一笑,“有点事,但也不是什么大事。”
江焱便打量江柒柒一眼,瞧着扭扭捏捏。
他没搭说,等着江柒柒的下文。
江柒柒老实道:“今日科举放榜,林墨在一甲内,之后殿试,哥哥应该会在场,是吗?”
江焱便拧起了眉头看江柒柒,“你想让我给他开后门?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不是。”江柒柒连忙否认,“我只是想说,如果他才华出众,真能夺得好的名次,希望哥哥能给他一个有实权的职位。”
江焱咬了一口点心,然后喝了一口粥,慢条斯理地没有急着做决定。
一般来说,哪怕是深得圣心的状元,也不会给予太重要的实权职位。
因为这些学子毕竟年轻,没入过官场,没有做官的经验,不能过早地委以重任。
大多数都是先从一些部门的边缘职业做起,可以说能进一个重要的部门就很不错了,更别说实权的职位。
“为什么如此提拔林墨?你还喜欢他?”
江焱以为林墨和江柒柒早就没事了。
江柒柒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有,我只是……”
江柒柒也说不上来自己是怎么样的心理。
可能是希望与林家兄妹能有个好一点的结局吧。
江柒柒便同江焱说起林家这个事来。
“林云溪虽然找回来了,但失了清白,在林家不好过,现在林家要把她嫁给一个不怎么样的鳏夫,林墨不同意,跟家中闹得很僵。”
“中途林云溪来找过我,希望我能劝林墨回家,我瞧着林云溪几近崩溃,若是不好的局面僵持下去,她可能要走极端。”
“所以,我去找了林墨。林墨还是一个孩子,没有话语权,所以他只能依赖这次科举。他还是很厉害,考进了一甲,但是哥哥应该知道就算是状元,也很难在最初就获得一些实权。”
“可是如果林墨没有实权,在林家那个大家族里,依然很难有力挽狂澜,改变林云溪婚事的权利,所以,我希望哥哥能稍微帮帮他。”
江柒柒咧嘴一笑。
“哥哥认识林墨,他这个人虽然单纯了些,但他的思想和才华,以及为人的准则,都是没问题的,是可用之人。”
江焱听了这么多,总结了一句:“还说不喜欢,不喜欢这么为他着想干什么?”
江柒柒……
“我,我就是希望和林家兄妹的关系能有始有终嘛?毕竟开始相识的时候很美好,所以结局也不要太遗憾,不是吗?”
林云溪嫁给那个家庭,将会是一辈子的苦难深渊。
而帮助林墨和林云溪,对江柒柒来说,是举手之劳。
江焱想了想,苦笑一声。
本来林墨是一品大员之子,他能进一甲,就已经前途无量了。
可林太傅那个老头,表面大道理一堆,实则很是迂腐刻板,估计会因为担心别人说林墨沾了他的光而拼命压下林墨的职位,让林墨从小做起,以表自己的清廉。
所以,此事难办。
江柒柒看出江焱的几分苦恼,“哥哥是有难处吗?如果……”
“没有!哥哥知道了。如果林墨真如你所说能一鸣惊人,哥哥定会珍惜人才。”
江焱轻轻一笑,面上并无为难之意,他苦恼是因为不想跟林太傅那老头多话罢了。
江柒柒便不再多言,聊了几句闲话后不再打扰江焱,出了门。
“去跟静姝公主说一声,就说大哥已经喝了她的糯米粥。”
江柒柒吩咐后,失笑一声。
江焱似乎猜到了江柒柒要为静姝公主说点什么,所以还不等江柒柒开口,便主动喝了那碗粥。
释然了很多东西的江焱,似乎变得更加敏锐聪慧了一些。
这是好事,但江柒柒莫名有点想念以前那个明明内心痛苦,却在自己面前拼命伪装温柔的大哥。
之后,江柒柒习惯性地打算去看看齐静瑶。
但一想齐静瑶现在每日泡在蜜罐里,要么跟孩子玩,要么跟江森浓情蜜意,她去了也是个电灯泡。
不去也罢。
江鑫任职较远,长期不在家,江柒柒见的很少。
江磊则忙于招揽人才,培养人才,以扩展相府守卫和情报线,简直忙得脚不沾地,江柒柒偶尔用他,都要托人去找。
江淼一头扎在郊外农田,更是乐在其中。
江垚最近也见人了,偶尔听下人来禀,说他一心投入到宠物店里,日子过得充实又开心。
想了一圈,江柒柒竟发现她无处可去。
以前,每个人都不省心,江柒柒出了门,便忍不住看看这个,盯盯那个,都习惯了。
现在一下子无处可去,还有点懵。
最终,江柒柒“扑哧”笑了一声。
看来她真能躺平了。
于是江柒柒抬脚回了玉澜轩。
天气越来越暖和了,今日太阳格外耀眼炙热,中午时候江柒柒让青枫把躺椅搬到大槐树下,而后窝上去享受斑驳阳光的照耀,暖洋洋的。
月儿拿了毯子来,瞧着江柒柒难得如此闲适,便笑问:“我听小风说七王爷受了重伤,情绪也不好,小姐不担心吗?”
“不担心啊,昨日我已经劝过他,如果他还不爱惜自己身体,那便是自己糟践自己,我为什么要着急?”
江柒柒望着树梢垂下的槐花穗,目光并不像她说的话那般淡然,而是含着淡淡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