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九,重阳节,又称“重九”、“踏秋”,是中国传统节日之一。
《易经》中将“九”定为阳数,九月九日,日月并阳,两九相重,故称“重阳”。
重阳节源自天象崇拜,起始于上古,普及于西汉,鼎盛于唐代以后。
据现存史料及考证,上古时代有在季秋举行丰收祭天、祭祖的活动;
古人在九月农作物丰收之时祭天帝、祭祖,以谢天帝、祖先恩德的活动,这是重阳节作为秋季丰收祭祀活动而存在的原始形式。
古时民间在重阳节有登高祈福、拜神祭祖、晒秋、赏菊、饮宴祈寿等习俗。
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里,大宋汴京城中,一袭小龙袍的哲宗皇帝带领着群臣登上皇城最高处,祭天祈福。
“朕以幼龄之姿,得登大宝,全赖太皇太后和太后恩荣,一众宰执贤臣辅佐,方有今日之盛景。”
“此番大宋北伐,收复燕云,一统山河,乃顺天应命之举。”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望护佑大宋军民,洗刷百年耻辱,一战而定燕云!”
小皇帝恭恭敬敬的接过礼院递上的祭天礼器,缓缓跪地向天地磕头。
口中所念皆是对于前方战事的忧虑和关心,身后老态龙钟的王珪和众宰执对视一眼,无奈一笑。
官家虽然一字未提,可是在场的朝臣都知道他在盼望谁,无非就是那位‘帝师’罢了。
前线交战已经历时三个月左右,可是韩某人却一封军情汇报都没有。
惹得整个汴京城内流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反正就是没好话。
毕竟唱衰这种活计,无论古今中外都避免不了,他们大多心思不良,有着不为人知的想法。
但是对于朝廷中枢这些统治者来说,没有消息,恰恰就是最好的消息。
以韩某人的性格,除非大胜或是大败,否则局部胜败,都影响不了整体战略部署,汇不汇报都没差。
等到韩某人真要往后方汇报军情,那就是关键对决或是取得最终胜利,因此这帮老油条是一点都不着急。
但是哲宗小皇帝还没有他老师的这份养气功夫,即便韩端阳在旁屡次进谏,表明前方一切安好,这位小官家还是按捺不住焦虑,选择九月九登高祈福。
“中正啊,官家毕竟还年幼,很多情况看的不清,你作为给事中,天子近侍官,一定要多多劝解。”
祭天完毕,众人慢悠悠返回各自官署,王珪带着一干宰执拉住了往文德殿而去的韩端阳。
“下官倒是劝阻了,可惜没用。”
韩端阳无奈的叹气,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老夫记得前些年你父亲不是重修那本《静远诗词》吗,那里边新增了不少上佳的诗词。”
“你看看不如给官家呈递一本,转移一下注意力。”
韩师朴看到自家孙子有些无奈的神情,不由得拍拍他的肩膀,给他支了一招。
“祖父所言甚是,端阳立马去办!”
韩端阳眼神一亮,连忙躬身向众人行礼,提着官袍就小跑向秘书省。
“这孩子啊,老夫发现怎么越来越有稚珪兄的影子呢?”
王介甫抚着胡须有些感叹的说道。
“哈哈哈,这就是所谓的‘传承’吧,毕竟师朴和静远可一点都不随韩老爷子。”
吕晦叔仰头一阵大笑,调侃了一下韩师朴和远在天边的韩明。
韩师朴对于这位自家老丈人的弟弟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一阵哭笑不得。
“虽然老夫劝官家莫要太过担心前线事宜,但是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让傅相公以枢密院的名义给前线去封‘询问’信,看看如今局势如何?是否还需要朝廷提供什么助力?”
“咱们这些年新政改革攒下的家底不少,虽然不能太过浪费,但也没必要如同以往那样抠抠搜搜。”
“粮草、军械这些缺什么就让存中(沈括)往前线发什么,不要让我们的将士流血又流泪,还挨饿!”
王珪现在借着韩章、富彦国、曾明仲、陈升之等一系列前人打下的国库基础,舒舒服服坐稳宰执之首的位置。
凡事都有韩明、王介甫、司马君实以及韩师朴这四人组决议,王珪、文宽夫和吕晦叔现在都处于半躺平的状态。
底下递上来的文书奏章,都是走枢密院和三司衙门之后,进入中书门下。
然后王老爷子他们三人组就是卡戳盖章,啥也不细看,突出一个在岗带薪摸鱼的状态。
按照王珪三人估计,等北伐结束,韩明还朝,他们这几个老家伙就要腾地方给韩某人,致仕还乡了。
让对方携北伐大功真正坐稳宰执之首的位置,至于韩某人能做多久,这就不是他们考虑得了。
只要官家和韩某人想,估计老死在岗位上都有可能。
毕竟师徒情深在哲宗小皇帝和韩明身上显现得淋漓尽致,让人看的羡慕嫉妒恨。
“王相现在是手有余粮,心里不慌,这么大气十足的话放在二十几年前,可是都张不了嘴。”
文宽夫老爷子也心情尚好,主动调侃了一句。
“哈哈,这不是有着前人留下的底子吗?!”
“老夫现在也是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大树底下好乘凉的意境啊!”
王珪心胸豁达,如此调侃根本无所谓。
不过他说的话却让众宰执都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以往很是羡慕曾公和陈公能遇到静远这样的好下属,现在一转头,咱们也是吃了满嘴的功劳了。”
文宽夫的话引得一干老爷子笑得合不拢嘴,这让中书门下和一众官署的官员都频频侧目。
“老爷子们看起来很开心啊,这是前线有好消息了?”
盛长枫拉着急匆匆抱着一堆文书的梁晗问道。
“你问我有啥用?我一个掌管盐铁又不和前线部队直接联系。”
梁晗拉开盛长枫的手,赶着去三司总衙去商讨明年的地方盐税改革事宜,当然还有对于茶、矿冶、工商税收、河渠及军器方面的汇报。
随着这些年大宋在海外领土的扩张,不少矿产都被运回大宋境内,他们盐铁司整日忙得脚不沾地。
梁晗想陪陪自家大娘子墨兰的时间都没有,烦得要死。
“你啊,这些年性子还是如此急躁,他日若想入主政事堂可怎么得了啊!”
兵部右侍郎的盛紘随着如今是参知政事的盛长柏疾步走来,看到长枫还在那里问东问西,气的瞪了他一眼。
没想到自家兄长和父亲会突然窜出来,盛长枫苦笑一声,赶忙往鸿胪寺奔去,毕竟现在他也是少卿之职了。
“父亲还是赶回枢密院听命吧,如今临战,想必傅相公手头人手也不够。”
盛长柏如今长髯飘飘,提醒了一句盛紘,也疾步往政事堂而去。
北伐之战事关重大,牵连甚广,朝廷的所有部门基本都在高速运转,每日在后方给提供大量增援。
他们脚不沾地已经辛苦大半年了,每日朝廷官署来往官员都是行色匆匆,一副愁苦的模样。
盛紘所在的兵部本是管理军册和军户方面的问题,结果战争一开,韩明一声令下,兵部被临时划拨枢密院统辖。
盛紘这个倒霉催的,都六旬的人了,还得每日枢密院点卯报到。
本想回家吐槽两句,结果见到岁数比他还大的傅尧俞依旧奋斗在第一线,他也只能勒紧裤腰带,跟着拼命了。
盛紘脑子里还在回忆这段时间的辛苦,突然兵部书令使急匆匆小跑过来拉住盛老爷子就跑。
“哎呀,小林,你这是干嘛?!”
盛紘吓得胡子一抖,连忙稳住身形。
“盛侍郎快点走吧,傅相公要抽调前线各部的军册,咱们人手不够了!”
被叫做‘小林’的书令使一边拉着盛紘跑,一边解释。
盛紘嘴角一阵抽搐,只能深吸一口气,提起官袍跟着快步赶往枢密院。
一时间,整个朝廷中枢官衙都陷入忙碌之中,没有人在敢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