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不可谓不努力。
为了团结苯教贵族,为了守住逻些,那囊太后不仅架空了赤松德赞,甚至还献祭了吐蕃的佛教领袖莲花生大士。
那囊太后的铁腕手段的确在很大程度上弥合了因为安西军突然出现、因为西卫戍部一战全军覆灭而出现的危机,安抚了信奉或者同情苯教的广大贵族,使得逻些的政治局面没有继续向着崩坏的深渊滑落。
然而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再高明的政治手腕都没什么卵用。
在全歼了西卫戍部之后,王臣率大勃律军团继续向前进军。
在抵达逻些西门外之后,王臣便立刻命令大勃律军团所属山炮团在三百步外将两百门两寸山炮全部架起来,对准逻些城头垛堞。
好家伙,王臣甚至不打算在城外宿营。
而是打算直接打破城池,进入城内宿营。
山炮团的两百门两寸山炮只是一顿炮击,逻些西城墙的垛堞就被打得稀碎,躲在垛堞后面的吐蕃桂庸也是死伤不少。
紧接着,大勃律军团所属一营、二营的五千名火枪手就排成三段的线列阵,踩着鼓点进至距离逻些西城墙三十步外。
在这一过程中,城内吐蕃军也试过反击。
比如在城头架起伏远弩,又或者发石机,但是都没什么用。
因为任何直射类的兵器,只要上了城头,就必定会被摧毁。
两寸滑膛炮的准头虽差,但是架不住数量多啊,足足两百门两寸山炮齐射,足以摧毁逻些西城墙上的一切直射武器。
唯一能够对安西军构成威胁的,只有躲在城墙内的抛石机。
只不过,抛石机抛出的石弹不仅数量少,而且速度也不快,安西军的火枪手有足够的时间在石弹落地之前躲到一侧。
正因此,吐蕃军没能阻止一营、二营逼近到城墙三十步外。
等一营、二营的五千名火枪手逼近到了距离城墙三十步外,吐蕃军就彻底失去了在城头立足的机会。
再然后,事情就变得极其简单。
辎重营派出了两个小队,刻意避开了有内门和外门的瓮城,选择了城门两侧大约一百步的两段城墙,接着开始掘进。
当然了,不是要挖穿整堵城墙。
逻些城的夯土城墙再薄,也有一丈多厚,挖到什么时候才能挖穿或者挖塌?
辎重营的任务只是在城墙上挖两个大洞,然后放入火药桶,直接进行爆破!
逻些已经几十年没有遭受攻击,其夯土城墙已经年久失修,挖起来并不难,唯一影响进度的就是高原之上氧气稀薄,辎重队的士兵没挖几下就会疲惫。
只不过,相比羌塘高原,逻些河谷的氧气浓度要高出不少。
花了差不多大半个时辰,辎重营的两个小队终于在城墙上挖出了两个大洞。
王臣当即命令辎重营将两大桶五百斤黑火药放进两个大洞,再连上导火索,然后退到三十步外引爆。
“轰轰!”只听两声巨响,大地都在颤动。
下一刻,逻些城的西城墙上垮塌了两大段,逻些城,破了!
这是真正意义的降维打击,在装备了大炮、安西铳及火药桶的安西军面前,除非遇到极端雨雪天气,否则吐蕃军就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当然了,逻些城破并不意味着灭蕃之战就已经结束。
因为逻些同样分外城内城,外城就是环绕整个红山的城廓。
而内城,就是建在红山上的红山宫,也即今天的布达拉宫。
在逻些外城遭到攻破之前,城内的吐蕃贵族就已经拖家带口躲进了红山宫。
红山宫也足够大,占地总面积超过三十万平方米,只是建筑面积就有十几万平方米,拥有大大小小的房间和宫室一千两百多间。
要想攻打红山宫,就没有那么容易。
因为大炮摆放在红山脚下,根本打不到红山宫的宫墙宫门。
若是想打到红山宫的宫门,就必须把大炮摆在距离宫门很近的阶梯坡道上,然而阶梯坡道又紧贴着红山山体,阶梯坡道上方就是宫墙,还开了射击孔,吐蕃桂庸即可以透过射击孔朝下方放箭,也可以投掷石头,安西军根本就没有办法站住脚。
所以说,攻打红山宫还是需要费点工夫的,没有那么容易。
再就是,红山上已经燃起五道狼烟,向三勇部的主力求援。
……
这时候在苏毗如的拉里岗,尚赞摩麾下的下勇部主力将近十万人马,已经反过来被陇右军困在河谷两侧山上动弹不得。
这一切,都是拜公孙说这汉奸所赐。
公孙说之前献计说在高地遍筑墩台,凭借陡坡墩台抵御安西军进攻。
这个战术思路当然是对的,但是落地执行时还是需要结合实际情况。
尚赞摩就没能够结合实际,而是生搬硬套的将下勇部的十万人马分别部署在了怒江河谷两侧陡坡上的三千多个墩台中。
【拉里岗在今丁青县东南约一百里,李晟陇右军的进军路线大致是从玉树出发,沿214国道进入怒江河谷转317国道溯河而上】
尚赞摩这个玩法确实让陇右军的两个山炮团、一个野炮旅沦为摆设。
然而不幸的是,尚赞摩的这个玩法,也把自己置于缺水的窘境之中。
李晟是什么人?人家可是中唐名将,第一时间就发现吐蕃军的破绽,并派出骑兵和炮兵封锁整个怒江河谷,断了吐蕃军的水源。
值得庆幸的是,拉里岗的海拔够高,两侧的山顶上常年都覆盖积雪,所以吐蕃军可以冒着摔死的危险派奴从攀岩上山取雪融水。
靠着取雪融水,尚赞摩的大军勉强撑到现在。
以现在的情形,将近十万吐蕃军分散在三千多个墩台中,无法集结,已经彻底丧失了向陇右军反击的能力,尚赞摩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咬牙坚持,以他估计,下勇部主力只需要再坚持两到三个月,陇右军就必定因为粮尽退兵。
然而世事不如意者,十有八九,就在这时候,噩耗传来。
看着远处雪山顶上燃起的烽火,尚赞摩的脸色渐渐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