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来不及了!你快率领大军撤退吧,这里,由我来断后!”
周通猛地拔出腰间佩剑,剑锋直指前方,眼神决绝,仿佛一头准备以死相搏的困兽。
他知道,此刻的局势已经糜烂到无法挽回,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以自己的性命,为赵龙争取一线生机。
“不!”
赵龙猛地摇头,声音沙哑而低沉,仿佛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一般。
他死死地盯着前方那被火光映红的江面,以及江面上那逐渐逼近的玄甲军战船,眼神中充满了不甘和绝望。
“此地河道狭窄,首尾皆被敌军封锁,又能逃到哪里去?”
赵龙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嘲,一丝无奈,还有一丝深深的疲惫。
他并非没有想过突围,但环顾四周,江面被玄甲军的战船堵得水泄不通,两岸又是大洪军的营寨,火光冲天,杀声震天,根本无路可逃。
周通看着赵龙这副模样,心中一阵绞痛。
他跟随赵龙多年,从未见过他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往日那个意气风发、运筹帷幄的南梁水军统帅,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
“赵将军!”
周通猛地跪倒在赵龙面前,声嘶力竭地吼道。
“您可是大梁未来的顶梁柱,是南梁水军的希望啊!怎么能如此轻易地放弃?”
周通的声音,带着哭腔,带着恳求,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愤怒。
他无法接受,那个曾经战无不胜的赵龙,竟然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赵龙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缓缓地低下头,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周通,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有感动,有愧疚,有不甘,但更多的,还是深深的无力。
“我……不是没有努力过。”
赵龙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一般。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
他抬起头,望向远方那越来越近的玄甲军战船,眼神中充满了绝望。
“天时、地利、人和,尽皆归于杨业,我……又能拿什么去跟他斗?”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弱,最后几乎微不可闻。
他已经尽力了,他已经将自己所能想到的一切都做到了极致,但最终,还是败了,败得一塌糊涂。
就在赵龙说话的时候,一艘巨大的战船,缓缓地靠了过来。
“砰!”
一声闷响,两艘战船的船舷,狠狠地撞击在一起,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赵龙的旗舰上,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望着那艘缓缓靠近的战船。
他们知道,那是杨业的座舰。
大洪靠山王,杨业,来了!
两艘战船之上,双方的士兵,都严阵以待,刀出鞘,弓上弦,杀气腾腾。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氛,仿佛一根绷紧的弦,随时都有可能断裂。
赵龙缓缓地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衣袍,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他知道,即使是败,也要败得有尊严,不能在杨业面前失了风度。
赵龙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走到了船舷边,目光平静地望着那艘缓缓靠近的敌船。
他没有慌乱,没有恐惧,也没有任何的退缩。
既然已经无路可退,那就坦然面对吧。
他倒要看看,这位传说中的大洪靠山王,究竟有何过人之处。
“报!”
一声急促的呼喝,打破了这剑拔弩张的对峙。
徐武的身影,如同出鞘的利剑,飞速地出现在了杨业的面前,单膝跪地,抱拳禀报道:“王爷!赵龙所部已彻底溃散,残余船只不足百艘,皆被我军分割包围,覆灭只在旦夕之间!”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一丝激动,还有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
永宁寨一战,他虽然坚守成功,但压力巨大,此刻终于可以彻底松一口气了。
“江面上,到处都是落水的南梁士卒,哭嚎声,求救声,不绝于耳,宛若人间炼狱……”
徐武顿了顿,似乎不忍再说下去,但还是如实禀报道:“溺亡者,不计其数……”
他抬起头,看向杨业,眼神中带着一丝询问,似乎在请示是否要施以援手。
杨业的脸色,古井无波,没有任何的波动。
他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江面,那被火光映红的江水,仿佛流淌的不是江水,而是鲜血。
战争,本就是如此残酷。
“陈将军,别来无恙啊。”
杨业的目光,越过徐武,落在了刚刚登上甲板的陈志身上,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陈志,这位曾经的南梁玄甲军统领,此刻已经换上了大洪的战甲,显得英姿勃发,气度不凡。
他大步上前,朝着杨业躬身行礼,姿态恭敬,语气诚恳:“末将陈志,拜见王爷!”
“王爷神机妙算,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末将佩服得五体投地!”
陈志的语气中,充满了敬佩,没有丝毫的虚伪和做作。
他跟随杨业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已经彻底被杨业的个人魅力和军事才能所折服。
比起争功夺利,他更愿意追随在杨业身边,见证一个又一个的奇迹。
杨业轻轻地摆了摆手,示意陈志不必多礼。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了赵龙的身上,语气平静地问道:“陈将军,你与赵龙曾是同僚,相识多年,依你之见,他可会投降?”
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实则暗藏玄机。
杨业并非真的想知道赵龙是否会投降,而是想借此机会,考验一下陈志的眼光和判断力。
同时,也是在向赵龙传递一个信号:我,杨业,对你的一切,了如指掌。
陈志的身体,微微一震。
他抬起头看向杨业,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有回忆,有感慨,有惋惜,但更多的,还是一种坚定的信念。
“回王爷,依末将之见,赵龙绝不会投降!”
陈志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的犹豫。
他的语气,充满了肯定,仿佛对赵龙的性格和为人,了如指掌。
“哦?何以见得?”
杨业的眉头,微微一挑,饶有兴趣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