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难怪之后把这件事告诉147,他会说出那样的话,他应该是知道的。
也难怪,小钱锚和147关系一向很差,明明是同一个人的神魂和肉体,却永远像针尖对麦芒。
147每次警告小钱锚不要企图对李苟苟不轨的时候,总是说话说一半,现在那没说出口的话已经能被补全了。
“如果你不想再死一次,就最好老实点。”
那时,回到办公室后,知道了巷子里有人呼唤李苟苟的事,147对他说:“不必理会,某条丧家之犬在乱吠而已。以后要是再遇到类似的情况,不要客气,不管那是什么东西,拔掉塞子,给他十万伏特,劈得他外焦里嫩就行。”
想到这里,李苟苟脸颊有些发烫,心跳加快。
那大色猫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强迫他坐在大腿上,为了让他叫一声“钱哥”,把他亲得七荤八素,还很下流地借口摸本源的瓶子对他动手动脚。
李苟苟抬手摸了摸胸口,这里早就没有小瓶子了,但他知道,钱锚就在这里,此刻正和他融为一体。
“钱锚,我很想你……”
李苟苟仰头看着监督13的眼睛,跨越时空,回答了祂的那个问题。
“监督大人,别怪我啊,我只是很听你的话。
就像你说的,我还真的再一次遇到了这种情况,所以……
如你所愿,我要给你十万伏特了。
小狗很想你,但你们的再见还不是时候,再等等吧,你会见到……你的小狗的。”
李苟苟浅浅地笑着,抬手就给了监督13一记雷霆的暴击。
监督13被自己身上突然乱窜的雷电惊到了,头发根根竖起,一张嘴还能喷出一口黑烟。
“哈哈哈,看你那傻样,接下来你就会去葬礼上把我偷走对吧?钱哥,我们葬礼上再见。”细犬咧着嘴,眯缝着眼睛,身后的尾巴摇来摇去,迷人得紧,可惜钱锚看不到。
李苟苟任由监督13抱着要死不死的小钱锚离开,继续在这条时间线上穿梭,看着自己和钱锚如两列平行的火车,各自在轨道上运行。
高考结束了,成绩不咋样的李苟苟只堪堪过了三本线,在一所工科大学学习。
这期间,李苟苟把钱锚彻底埋葬在记忆最深处,除了那本被写满了爱意,翻得卷边的日记本,他把初恋藏得严严实实的,谁也不知道。
而学习成绩优秀的钱锚则是顺利考上了蜀省医科大学,虽然他已经下定决心要远离李苟苟,但还是下意识地填报了心脏外科专业。
时间来到2024年,李苟苟大学学的是地质勘查,不过就他那身子骨,根本没办法跑野外工作,而内业工作大多数企业只招女性。
这何尝不是一种另类的职业歧视,他们总觉得女性比男性更细心,更适合做内业工作。
所以李苟苟遭遇了严重的职业危机,从刚毕业那会儿兴致勃勃地到处投简历、面试,到半年后干脆在家摆烂,他放弃得很坦然。
老李头和钟女士商量了一下,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李勤毅最后一次腆着老脸还是求到了钱辰面前。
隔了这么多年,钱辰依然没有换号码,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迅速接通了。
“李大哥。”
电话里,钱辰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自从钱锚小时候遭遇了绑架案后,钱辰就永远手机不离身,即使是进手术室,手机也永远放在他能听见铃声的地方。
而且绑架案被无辜牵扯进来的李家,钱辰对他们愧疚良多,总想着恩人或许会有用得上钱家的一天。
可是李勤毅和钟馨兰在李苟苟脱离生命危险后,没向他要过任何补偿,只悄无声息地带着小孩转了院,从此他们两家就没有再联系过。
突然接到了李勤毅打来的电话,钱辰心里隐约猜到了李勤毅可能是有事相求,他并没有觉得唐突,反而心里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恩情和亏欠不是轻易就能还完的,但能还一点是一点,总归是他们钱家,是他钱辰欠李家的。
电话里,李勤毅支支吾吾的,憋红了整张脸,有的没的唠了好一阵子也没说到重点。
“李哥,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你尽管告诉我。这样吧,我把手术错开,今天下午咱们见面再谈,你看行吗?”
钱辰揉了揉眉心,将电话挂断后就推了下午的手术,约了一家茶馆。
李勤毅收起手机,后脑勺就被自家老婆拍了一掌。
“都让你赶紧说重点了,你唧唧歪歪扯半天,这下好了,还得面谈。求人办事还要人家主动约你,老李,你要不要脸!”
钟馨兰数落了李勤毅一通,最后还是没办法,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和她家老头子拾掇一番,骑上共享单车,紧赶慢赶终于在约定好的时间到了那家茶楼。
尽管钱辰定的茶馆在他看来是再普通不过的茶楼了,李勤毅和钟馨兰被打扮精致的女服务员接引到包间的时候依然忐忑不安。
“怎么订在这么豪华的茶楼……老李,帮我看看我的口红是不是太红了?头发呢,我好几个月没染头了,头顶花白花白的,就把两边的头发梳上去盖住。
盖住了吗,不明显了吧?”钟馨兰从包里摸出个小镜子,左照右照。
“老婆,你今天的妆发都特别完美!得体,很得体!有我在旁边衬托,你就更是漂亮得像仙女下凡!真的,我往你身边一站,我就得是鞍前马后的小厮!”
李勤毅拍着胸脯保证道。
钱辰提前半小时就在包厢里等他们了,原本应该是老友间的久别重逢,气氛却有些尴尬。
钱辰心里忐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办好李哥拜托的事。
老两口也局促不安,不确定人家是否还记当年那份情谊。
岁月像个小偷,偷走了青丝,偷走了年华。
阔别多年再相会,三人相视一笑,前尘往事,都在这一笑里,一笔勾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