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一出,骤然就令岸边正在等待的赵国各大粮商不淡定了。
一名肚子极大,好似一个鼓起来气球的中年富商见此一幕,不由得满脸愕然。
“什么情况?这怎么好端端的降下旗帜,纷纷改道了?”
此话一出,激起一阵议论。
“是啊,这没道理啊!”
“我没看错的话,那一艘大船似乎是大乾漕运总督曹德的船,难道是他下的令?”
“胡说八道,好端端的曹德为何会突然下令转舵?”
“是啊,现在事情未明,莫要自乱阵脚!”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令一众赵国粮商猝不及防。
一些嗅觉比较敏锐之人,意识到了此事的不一般,更是满目担忧。
很快。
他们各自派出手下亲信,前去打探消息。
仅仅数日时间,消息随之到了。
“大事不好,乾皇有令,严禁大乾百姓身穿赵缟,同时下令——今岁禁淮河以北运粮船挂大乾旗!”
“整个淮河,无人敢运粮来我赵国!”
轰!
这个消息一出,就犹如音爆一般,骤然朝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出。
闻听此消息者,无不面色大惊,面带愕然。
“什么?”
“乾皇下令,不但严禁大乾百姓人人身穿赵缟,还下令今岁禁淮河以北运粮船挂大乾旗了?”
一名中年富商满脸愕然,手中把玩的念珠掉在地上,碎了一地,到处滚落。
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嘴唇一阵发白。
“禁赵缟又禁粮,这下完了,这大乾是冲着我赵国的粮食来的啊!”
“这下,得死多少人?”
中年富商想到这一点,不由得一阵头皮发麻。
他心有不忍,痛苦闭上了眼。
但另一头。
一名头发花白,眼里透着一股精明的老者,则是听闻这消息,瞬间激动不已。
“我邓家的粮仓可还有不少粮食,大乾禁粮之后,赵缟也将迎来暴跌,这岂不是天赐良机?”
“哈哈哈,如此大好时机,理应涨价,大赚一笔!”
“此等机会若不抓住,那真要后悔一生!”
老者一双枯槁的手攥紧,心头满是激动。
天下商贾,不说绝对,但大部分皆是利字当头。
国仇家恨,这与他们没多大的关系,在他们绝大多数人的心中,利益才是永恒!
而眼下,就是他们心中的天赐良机!
手中有粮者,那就将赚的盆满钵满!
赵缟将暴跌,大乾女帝还禁粮北上,赵国百姓今年又纷纷改稻为桑,大量农田被荒废,这都透着一个信号!
那便是粮食即将暴涨!
赵国百姓死不死,赵国会走向何方,这与他们有何关系?
赚到了银子,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哪里不能好好享受人生?
纵是乱世又如何,有钱有权的他们,照样可以吃香的喝辣的!
一时之间,赵国开始风起云涌,同时这个消息也快速朝着赵国帝都邯郸城扩散而去。
这时。
邯郸城。
大乾的消息尚未传来,整个赵国尚且处于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之中。
殊不知,狂喜的表面下,危机悄然而来。
皇宫之中。
赵皇一身金黄色龙袍,面前是醉人的美酒,大腿上坐着一个身材极为丰腴的女子,正在朝他嘴里喂着剥好的葡萄。
他的面前,是一众身穿薄纱,正翩翩起舞的赵国舞姬。
“接着奏乐接着舞!”
“今日当不醉不归!”
赵皇大手一挥,哈哈大笑。
东宫。
赵玉衡抱着柔儿,一张脸上满是快意,这段时间,赵皇因对他极为满意,故此直接将他赵玉衡立为太子,入主东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赵玉衡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日子逍遥又自在。
“太子殿下,奴婢给你宽衣。”
柔儿一脸娇媚,从一旁上来,揽住赵玉衡的脖子,娇声说道。
“宽衣?今日本太子的火可很大,要你帮帮忙了啊。”
说着,赵玉衡便一把抱起柔儿,朝着床榻上扔了过去。
柔儿一声娇呼,但随之道,“纵然太子殿下不说,柔儿今日也得好好谢谢殿下。”
“谢本宫什么?”
“要不是殿下提前说了贡缎制度,柔儿的家人也不会提前抢占先机,全都废了农田,转而收购赵缟,大赚了一笔。”
“哈哈哈,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照此说来,那今日你是得好好谢谢本宫。”
赵玉衡一脸邪笑,朝床榻大步走去。
皇宫如此,赵国民间亦是如此。
镇国将军府。
赵缟铺地三寸,这豪横程度令一众被宴请的大臣直呼太豪。
醉酒的公子哥用上好的赵缟包裹舞姬曼妙的娇躯,接着上前撕碎。
那撕碎的缟帛被扔进火盆照明,公子哥哈哈大笑道,“烧起来有桑香,比那沉香木还要妙!”
这话一出,引起满堂大笑。
御史大夫府。
管家从外大踏步跑来,朝着赵国御史大夫林云飞跪地报道,“家主,库房缟匹已堆到了马厩,咱们能收缟的银钱,已经不多了。”
林云飞训斥的道,“马饿死就饿死,将草料钱也拿去收缟!”
“什么?草料钱也拿去收缟?”
管家满脸吃惊。
但林云飞直接训斥道,“风浪越大鱼越贵,还不快去!”
“赵缟,还能涨!”
与此同时。
赵国民间。
一处学堂。
学童将书页撕碎,折成一个接一个的缟船,私塾先生教着《赵缟赋》来替代《论语》。
一阵又一阵的声浪,犹如山川海啸一般,齐齐响起。
“缟山缟海,天赐洪福!”
“缟山缟海,天赐洪福!”
城东头。
一处宅子里。
王氏年龄不大,约莫三十岁左右,刚死了丈夫,但得了一笔赔偿金。
她将亡夫的棺材本换成赵缟,藏在床底,夜夜都得搂着睡。
“这比男人暖和多了。”
城外。
一户户的房子内,赵国百姓全都满脸期待,笑容满面。
这一年,你毁了农田,我用全部家当买了赵缟,我们都相信有个光明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