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焘如今已经没有逃走的意愿了,和金朝他们混熟之后玩儿的也挺开心,但是遇到杜先生还是不松口。
平时也会去学堂,不过一副不屑于学习的模样。
只是偶尔看着坝头村村口的方向有点恍惚。
“怎么?”高娥看着陈焘失神的样子“想回家?”
“此地乐,不想回。”陈焘傲娇的转身去找小伙伴们玩儿。
高娥嗤笑了一下表情变的凝重,这陈首富是几个意思?
心头肉,宝贝疙瘩往她这里一丢就不管了?
她都开始怀疑这心头肉的分量。
好在东西没少送来,证明他还没忘了这个儿子。
高娥也很忙,等到开春就要忙春播。
这几天她去看了,扦插的桑树那里还覆盖着厚厚的一层雪,这让她有些紧张,同时做好实在不行就买桑树苗的准备。
还有就是去年入冬准备的腌菜已经卖完了,现在能做的也就是脆笋,高娥开始让村里人挖笋。
转眼就到了贺堂春出发去京城的日子,陈克他们天不亮就起床去合县了,今天要去送贺堂春进京。
高娥没打算去,那些事情她就不掺合了。
听说新任的县令要过一段时间才会到,到时候合县这些士绅学子又要忙活。
在去合县的官道上,一主二仆策马狂奔。
为首的是新任合县县令许博彦,一袭鹊羽色玄衫,腰系犀角腰带,明明是个文官却英姿勃发,嘴角挂着藐视一切的笑。
后面是他的随从白浩和朱墨,一个玩世不恭似要看尽天下的热闹,一个一脸阴沉谁都不要搭理他的样子。
三个人风一样刮过,踏碎最后一丝来不及退散的寒意。
“吁——”许博彦突然勒马停下,因为前面是贺堂春的马车。
后面的白浩和朱墨也及时勒马,三个人就那么站在路中间。
贺堂春的马车只好停下。
常知南皱眉,觉得来者不善,策马往前两步:“车里是进京述职的贺大人,尔等速速让开。”
许博彦笑了起来:“贺兄,故人相见,何不下车一叙。”
贺堂春在马车里皱眉,这人是冲着他来的?
常知南犹豫。
贺堂春打开车门,看到对方的时候一惊:“许博彦?”
“难得贺兄还记得我。”许博彦笑的更肆意。
贺堂春没想到在这里见到许博彦,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合县的新任县令是你?”
“是。”许博彦说着下了马车“贺兄对自己的新官职可还满意?”
贺堂春反应再慢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调任湘州 一事肯定和许博彦脱不了干系,可是这许博彦为什么要这样做?
想到这些,贺堂春慢慢下了马车:“好久不见。”
许博彦笑了一下往一边走,贺堂春跟着过去。
“我可是紧赶慢赶,赶在贺兄离开合县的时候来见上一面。”许博彦说的热络,眼底却是一片冰凉。
贺堂春知道许博彦的目的绝对不会这么简单:“你来合县到底有什么目的?”
“贺兄想多了,当年若不是贺兄我也不会轻易离开丹城,我又不是那种恩将仇报之人。”许博彦盯着贺堂春。
贺堂春的目光闪烁,当年他的确帮了一下许博彦,可如今他是陶家的女婿,那就是许博彦的仇敌。
许博彦看到贺堂春这样嗤笑了一下:“湘州的确不是什么好地方,但是也容易有建树,只要贺兄靠着在湘州的建树和陶家划清界限,陶家覆灭之时,我保贺兄全身而退。”
贺堂春看着许博彦:“你觉得以你一己之力能覆灭陶家?”
许博彦轻轻的捻着灌木还没有发芽的尖梢:“我只劝你这一次。”
“当年的事……”贺堂春试图劝说一下。
“你最好不要提当年的事。”许博彦猛的看着贺堂春“就说现在,做陶家走狗的滋味儿如何?”
贺堂春避开许博彦的眼睛:“丹城文风兴盛陶家功不可没。”
“文风兴盛,功不可没。”许博彦嗤笑“也改变不了陶家商人逐利的本质,不过是顺他着昌。”
贺堂春不知道怎么说这个:“不管我做什么选择,多谢你提醒。”
“我在京城结识了莫寻。”贺堂春冷不丁的说“他说你们认识。”
贺堂春不知道许博彦为什么突然之间提到莫寻。
“他若知道你只是表面耿直,不知做何感想。”许博彦的话锋一转。
贺堂春知道莫寻耿直:“我自认对得起他。”
“你这个人啊,就是坏的不够彻底,又没做好人的勇气。有朝一日你的夫人知道覆灭他们陶家之人是你放走的,你们当如何相处?”许博彦幸灾乐祸。
贺堂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你和我说这些,就不怕我告诉陶家,陶家先动手除掉你。”
“你很想看看我会不会成功。”许博彦一点都不担心。
贺堂春觉得自己被许博彦吃的死死的:“你说的对,我坏的不够彻底。”
他读的圣贤书,自是明白是非曲直,有些事情迫不得已,但是他也想看看真正的耿直。
许博彦这次笑的开心:“所以我的提议你考虑一下。”
贺堂春没有回答。
“好了。”许博彦退后一步行礼“愿贺兄一路顺风。”
贺堂春没有回礼:“你还没说你来合县到底有什么目的?”
许博彦觉得贺堂春有些死心眼儿了:“贺兄既然执行了合县水患治理之事,自然察觉朝廷意图放开桑蚕之事,我必须要让这件事成。”
贺堂春恍然:“是必须在你手上成吧?”
“倒也不是,还有点其他小事,顺便而已。”许博彦不解释。
贺堂春曾经和许博彦交情不错,不然当年也不会冒险帮许博彦。
只是现在完全看不懂许博彦了,也不知道他这些年经历了什么。
“以前你的确受了诸多委屈,你要报仇,我无话可说。但是你既然为官,就要多为百姓着想,让他们过的好一点。”贺堂春很认真的说。
许博彦都听笑了:“你说的是真的,还是陶家人那一套冠冕堂皇的说辞?”
贺堂春沉默了一下:“多谢提醒,告辞。”他拱手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