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生命皆独一无二,有着各自不同的经历与故事。然而,任何生命都只有一个终极目标——奔赴死亡。
(每次途经墓地,心中总会不由自主地感慨:您们是幸福的,不知积攒了多大的福报。)
人物有古莫离(阿离)、杨葱、古格拉(大妹)、古由珈(小妹)、杨祈鸿(阿离儿子)、古家父母、杨阿姨、古叔叔、古奶奶。
回忆中的童年岁月
那时,阿离不过六七岁。本就不富裕的家庭,平日靠着父母做些农活,勉强能够维持生计。
他们那辈,父亲的兄弟姐妹众多,父亲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弟弟。在那个年代,多是土房子,爷爷奶奶建了一套传统的土房子,两两对门的房间布局,大伯家因有两个儿子,分得两间,另一半的两间分别归叔叔和自家,中间是客厅,客厅门外是露天外厅。那个年代的土房子基本如此构造,客厅出门右边隔着一堵墙,正对面建有三间厨房,再往左便是大门。进入大门的左边有一口井,在农村,几乎每家都挖有一口井,距离 300 米左右的地方便是那个年代的浴室。
然而,生活突生变故。
那时阿离七岁,老二五岁,母亲即将生产。(受旧观念影响,想要生个儿子),当时村里生产队管控严格,听说还在母亲肚子里的孩子都不让生,实在令人心惊。
那天,生产队的人追到了爷爷奶奶家门外,无奈之下,父亲打通厨房的窗子,带着母亲从窗户爬出。父亲带着母亲前往二姑妈所在村子隔壁的另一个村,路途遥远,难以想象他们当时是如何抵达的,何况母亲还挺着大肚子,想想都备觉艰辛。这些都是阿离长大后听奶奶讲起。
母亲到了那个村子,幸运地遇到了好心人,那家人让母亲住在自家果园里搭建的草棚中,还宰了自家的鸡给母亲补身子。小妹便是在那里出生。此后,父亲母亲便带着小妹去了市区,阿离和大妹只好搬去与爷爷奶奶同住,成了留守儿童。
阿离读五年级时,和村里其他孩子一样,她与大妹放学后喜欢去村里的小河游泳。
那时常发洪水,隔壁村的孩子过来读书,常有被洪水冲走的。平时,人们都在那条河里洗衣洗菜,孩子们也在那里游泳,一般都在上游浅水区玩耍。
但有一天,阿离像往常一样,把大妹留在浅水区玩耍,自己和几个年龄相仿的孩子跑到了深水区。记得村里老人讲过,水底深处有一个深坑,不知通向何处,无人到过坑底,老人说那是龙居住的地方,水面上时常有大大小小的漩涡,涨水时,更是有明显的大漩涡。
可即便如此,在这样的深坑旁边不远处,在河的正中间耸立着一座小山。尽管大人们再三告诫不能去那里玩,但许多年龄稍大的孩子还是喜欢前往。
那天,阿离和其他孩子打赌,说能游到那座小山再游回来就算赢。阿离年纪小又好胜,结果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游到那座小山上的,可当要往回游时,她却害怕得哭了起来,其他孩子吓得纷纷跑掉。
大妹听说她游过去却不敢游回来,在那里哭泣,急得跑到另一边。那边河往外走一段是大路,距离小山较近,大概 300 米不到,但是那个深坑就在靠近外面的位置。另一边距离远,阿离在河里的小山上哭,大妹在岸上也急哭了,无人敢去接阿离回来,大人也不敢。
好在不久后,叔叔从河边的果园回来,看到阿离在哭,毕竟是自家孩子,只能硬着头皮过去接。叔叔虽然会游泳,但并不精通,接回阿离时自己也喝了好几口水。
在以前的农村,遇到这种事,根本不会想到报警。自那以后,阿离再也不敢去那里玩。
村子规模较大,一条河从村头流到村尾。这条河往上可通往上游村子,往下还有许多下游村子。小时候,河水在未涨大洪水时较为清澈。印象最深的是,位于村前大山脚下、河的边上,有一口天然水井,井里的水常年四季清澈无比,水味甘甜,哪怕涨洪水,退水过后,一两天就会恢复清澈,小时候阿离经常捧起来就喝。
三姐妹就这样处于放养状态,一直到阿离六年级。
父母亲一直希望孩子过上好生活、接受好教育,可能力有限,家境不佳。老话说:“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加上百分之一的运气(天赋)或许会成功,但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没有那百分之一的运气(天赋),前者相当于白费。”许多人终其一生、努力劳作,却依然平凡,但哪怕平凡一生,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阿离六年级那年,像往年一样,一到放暑假、寒假或是稍长一点的假期,父母亲就会带她们去市里玩一阵子。
而那个暑假结束,阿离将会留在市区读书,可以和父母亲一起生活。那天,父母带她们去人民广场,不知为何,阿离对父亲发脾气,父亲也没惯着她,大概觉得她年纪较大应该懂事。
大家在旁边取景照相时,阿离自顾自地哭着,一个不留神就跟丢了。
大人们很着急,两个妹妹也不时抽泣,或许在想着以后没了姐姐,或许是想要她回来,或许是思念她。
超过十二小时派出所才能立案,家里人(还有一些亲戚朋友)都帮忙四处寻找。第二天立案后,连续找了三天,第三天传来消息,但不确定是不是她本人,于是大人们大多前往派出所。三天两夜,大家都没怎么睡。
确认是阿离本人无疑。
或许因为经历过这次分离之痛,一家人变得更加其乐融融,也学会了更好地沟通。
后来得知,那天阿离只顾着哭,边走边擦眼泪,结果越走越远,直到晚上,一位叔叔看到她在哭,询问后才知她与家人走散。叔叔跟她说自己也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和她一般大,当时天色已晚,便让她先去自己家里住。
她很幸运,遇到了真正的好人,要是放在现在,就难说了。第二天,叔叔问她知不知道自己住哪里,好在她知道母亲工作的地方,但是第一次带去的地方不对,一直到第三天才找到。
开学的时间到了,两个妹妹回家去了,阿离开始慢慢适应城市生活、新的学习环境、新的同学和老师。六年级时,她学习很好,与老师和同学相处融洽。
但中学时又要换学校,即便玩得好的同学,也难免各奔东西。
暑假时,妹妹们过来,因大人白天要出去工作,照顾妹妹的责任便落在了她身上。
那时做饭用煤气高压锅,那天她还不太会用高压锅,刚煮好粥就想打开盖子,结果锅炸开了。
她很幸运,脸没有被烫伤,手臂和腿大面积烫伤,看着很严重。当时父亲担心她会留疤,四处寻医,还好找到了办法,加上母亲的悉心照料,她慢慢恢复,庆幸没有留疤。
按照老一辈的观念,女孩子身上留疤恐难嫁出去。
在那一年之前,那算是她最纯真的童年了。虽然三姐妹时而会因一些小事争吵,但回忆依然美好。
(在什么年龄段就该做什么事,小时候的阿离,也曾怀揣梦想,只是越长大,离梦想越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