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秦,开车。”
迟绯晚合上车门,冷冷对前面的司机吩咐道。
老秦瞅了一眼后视镜里,车外的先生面色一片漆黑,不由咽了口唾沫,没动。
迟绯晚有些不耐烦道,“让你开车,没听见?”
老秦头皮一阵发麻,又等了几秒,见先生没有回头的意思,才缓缓踩下油门,驱车离去。
迈巴赫外站着的沈知凌自然听见了迟绯晚冷淡的命令,他黑沉着脸,眼神冷得吓人,在迈巴赫扬长而去的下一秒,他转过身瞪了眼汽车尾气,掏出手机拨通了老秦的电话,“谁准你走了?”
老秦瑟瑟发抖,无奈之下只好调转车头回来。
沈知凌敲下车窗,目光阴冷地盯着后车座无动于衷的女人,“呵,好,真有你的!”
对于这家伙的发神经,迟绯晚不予评价,她端坐在车后座,闭目养神。
车门就在这时猛然被人一把拉开,独属于男人的强悍气息扑鼻袭来,沈知凌不知道抽得什么疯,丢下关月梨又上了迈巴赫,阴测测地吩咐老秦,“开!车!”
老秦后背发凉,一脚油门踩下去,下一刻,中空隔板升起,后车厢成了密闭的空间。
迟绯晚感觉一只狠厉的手掌扣住了她的下巴,用力将她提了起来,“把眼睛睁开。”
沈知凌冷冷命令道。
迟绯晚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却执拗地闭着眼睛,不理会。
“我让你睁眼!”
沈知凌一字一句从唇齿中吐出这句话。
迟绯晚终于睁开了眼睛,她目光清冷地与他对视,没有畏惧,也没有伤心之色,就像一个失去七情六欲的空心人,“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我想让你离赵闻州远一点,想让你别插手迟家的案子,可你会听吗?”
沈知凌呼吸粗重,克制的情绪让他脸色阴沉扭曲,“迟绯晚,你为什么总是挑战我的极限?”
迟绯晚看着他近乎暴怒的神色,她反问,“所以,你又出尔反尔了?沈知凌,如果你害怕被迟家连累,可以选择离婚,你是自由的。”
离婚,又是离婚。
只要一遇到事情,她首先选择放弃的永远是他!
沈知凌的脸色苍白而冰冷,他扣着迟绯晚的肩膀,不由自主将她搂紧,心脏沉闷刺痛。
不是她!
她根本就不是她!
如果是星河,哪怕付出生命,也会将他放在第一位。
迟绯晚不是她。
她做不到……
可明知如此,沈知凌还是死死搂紧了迟绯晚的身体,像是要将她嵌进身体里,“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对么?”
“沈知凌,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总是这样想,可我是真心爱你的。”
女人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她那么冷静理智地说爱他,就像在播报一则新闻一样严肃,“可是你的状态不对劲,沈知凌,你控制欲太强了。你没有父母吗?你为什么不能设身处地替我想一想?”
“沈知凌,从前你不是这样的,从你公司做起来之后,你就变了。”
迟绯晚用力推开他的束缚,清冷的眼眸里,神色尤为平静,“你是不是觉得你现在比我成功,比我能力强,所以我就应该事事听你的,做你的傀儡?沈知凌,那不是爱,那是控制欲。”
“真正不爱的那个人,是你!”
沈知凌被迟绯晚怼得噤了声,他眸光沉沉看着她,一时竟然找不到反驳的措辞。
良久,他笑了一声,“控制欲又怎么样?爱一个人,就是想要占有她的全部。”
“沈知凌,我们还是离婚吧。”
迟绯晚突然开口说道,这一次,她的语气格外平静。
经过这些天的冷战,她越发觉得自己在这场丧偶式的婚姻里,活得太累了。
每一次的争吵都是在消耗。
“我会让赵闻州起草离婚协议。”
“你再说一遍。”
“我会让赵闻州起草离婚协议。”迟绯晚重复道,她是故意提起赵闻州的,也是故意激怒沈知凌的。
一次次地澄清,自证,换来的依旧是怀疑和不信任,既然这样,不如索性以毒攻毒。
沈知凌笑了一声,“你认真的?”
“是的。”
迟绯晚抬眸看向他,她觉得他真的太幼稚了,从前她觉得沈知凌之所以这样折腾,都是因为爱她,在乎她,毕竟从前的她也经历过这样的内耗。
可是沈知凌根本无法沟通,他要的爱,纯度太高了。
她给不了。
因为,她早就不是从前的那个自己了。
当年抛下一切和他私奔,已经愧对迟家,现在若还要为他,不顾迟家的死活,那她就真是太没良心了。
沈知凌冷冷地看着她,大掌握住她的手腕,力道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迟绯晚,你是真的一点也不顾忌了?赵闻州来了,你就有靠山了?你忘了你妈妈还在治病!”
“我没有忘,我当然知道,我母亲还在梁院士那里接受治疗,每天要面对高额诊金,这是用我的自由换的。”
迟绯晚看着沈知凌的眼睛,问,“现在我想唤回我的自由,难道不可以吗?”
她总是这么的理直气壮!
沈知凌槽牙紧咬,冷笑一声,“你以为这是商场买东西?不要还能退货?”
“沈知凌,我们是夫妻,我的母亲是你的岳母,你给她花的钱,也是我们夫妻共同财产。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问你伸手要过一分钱,你如果执意要算的这么清楚,我也可以和你细算!只是到时候,我们五年的夫妻情分,就真的所剩无几了!”
迟绯晚梗着脖子,丝毫没有要服软的意思。
不就是打官司么?
她也不是不行。
赵闻州是整个华厦最好的律师,虽然不想将他拉扯进来,但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只要迟绯晚想,赵闻州也是乐意帮她的。
沈知凌不是善猜忌,喜欢拿权势来压迫她,控制她么?
作为枕边人,她又何尝不知道他的弱点?
她只是舍不得罢了。
一直以来,她都舍不得真的和他彻底撕破脸。
她永远记得当初在中东的那段经历,记得沈知凌为她拼过的命。
可是人不能永远活在过去,那个沈知凌已经死了,眼前之人只不过是空有一副皮囊的陌生人!
迟绯晚的眼底,透着一股平静的疯感,她朝沈知凌望去,语气冷淡,“明天我会搬出去找个房子住,我们短期内就不要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