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魏二两口子借到板车再去茅屋的时候,宋父早就把东西准备好了。
板车上先抱了一捆稻草铺了下,两床被子,一床铺在板车稻草上。
魏二两口帮忙把母女两人都给搬上去后,又给严严实实盖上了一层被子,几人才马不停蹄地往镇上赶去。
狗娃子不知道魏许昨晚回来过的事情,所以根本就没去魏家找人,见宋晓母女两人情况不好,转身就往镇上跑,准备给魏许通风报信。
在魏二几人一番折腾后,再人拉着板车出发时,一路小跑的狗娃子这会都已经快到镇上了。
去镇上的路并不是很远,但要翻过几个大陡坡才能到。
魏二拉着车,魏二媳妇在后面推着,宋父则是一路拄着拐一步不落跟在后面。
等到了陡坡的时候,三人更是齐心协力一起推车。
而狗娃子这边到是到了镇上,但要打电话只能在邮局打,可这么早邮局并没有上班。
狗娃子只能心焦地从自己军绿色挎包里翻出魏许给的电话号码,拿在手里来回摩挲着。
镇上医院,医生很快就给宋母两人进行了检查,并安排了一间病房开始治疗。
宋母确实是发烧,测过体温后,发现体温已经到了三十九度八,晕厥了过去,所以才一直叫不醒。
看了温度和病人情况,医生也并没着急,得知在家已经吃过退烧药后,也只是又给打了一针肌肉针。
而宋晓这边,体温也量了下,刚好三十五度。
又听了宋父的描述后,医生神情同样淡淡给出结果。
“之前受伤大量失血过,现在又长期吃不下饭,新陈代谢慢,这些情况叠加导致的营养不良身体虚弱,内分泌系统功能衰退,心率下降,所以才体温才会变低,进而昏迷不醒。”
“放心吧,没什么事的,这种情况很常见,给挂两瓶水,回去多吃了口就没什么问题了。”
虽然医生说的很是轻描淡写,但宋父看看几间瓦房组成的镇医院,心也只放下了一半。
不过现在也只能看用过药,会不会有什么起色。
只是这一放松,才突地感觉到了腿上钻心的疼痛。
脸上刚挂上轻松喜色的魏二,正准备找个地方补觉呢,突然就听到了宋父那边传来的抽痛声。
转头一看,直接就给吓的惊叫了出来。
“宋叔,你这腿~~~~”
医生闻声,也下意识看了过去。
这一看,直接就神情凝重地起身跑了过来。
“你这腿都断了咋不早说呢!”
说完赶紧就把人往旁边病床上扶。
整个镇医院就一间病房,六张病床,这会三张都被宋家人给占了。
最里面病床上躺着的宋晓,模模糊糊间就有了点知觉,只是眼皮千斤重一样,试了几次都没能睁开。
宋晓索性也不挣扎了,任由这意识重新陷进黑暗。
只是迷迷糊糊间,总觉的好多人在自己耳边言语激烈的在争吵什么。
而这会病房里也确实在争吵。
之前跑去魏二家里,加上又一路到了镇上。
宋父之前接好的腿,这会早就已经错位变形,肿胀不堪了。
这种情况肯定要重新手术,但镇上医院根本就没有这种手术条件。
医生气的一直在教训宋父不爱惜自己身体的行为,后果也是故意说的很严重。
而魏二在听了一堆医生说的后果后,也很是恼火生气。
魏许每个月给钱给粮,还答应以后让狗娃子穿制服,不就是让把这家人给照看好。
可现在这是个什么情况,两女的就不说了,挂几瓶水就能好。
宋叔这以后可就完全变成瘸子了。
人都变成瘸子了,魏许肯定就要把自己家给换掉了。
一想到钱没了,儿子的未来也没了,魏二就气急败坏地破口咒骂。
而不管是医生的苛责说教,还是魏二的破口大骂,宋父都是笑着一直回话。
尤其是对魏二,就算是魏二已经指着宋父鼻子骂了,宋父也只是低声下气一个劲的笑着跟对方道歉。
因为宋父知道,县官不如现管,不管是出院回村,还是以后过日子,都得靠魏二。
只是,在听了一会魏二骂人后,医生的态度突然就变了,冷冷问道。
“你们一家是来改造的?”
其实都不用问,从魏二的口不择言里,医生早就听出了几人的身份,再加上这男的的口音,医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话落,魏二责骂的声音一下就停了下来,看了眼医生,不自然地点了点头。
在得到确认后,医生的态度立马就变了,声音冷厉。
“你这腿我治不了啊!”说着,又指了下旁边,“还有那两个女的,等下挂完水就赶紧走。”
闻言,宋父赶紧赔笑,“好好,等下他们醒了,烧退了,我们马上就走。”
听出宋父言外之意的医生 ,这下声音更冷了。
“我没现在把吊瓶给你拔了已经是很通融了,不要得寸进尺啊。别忘了,你们是来改造的。”
“还有,你们的介绍信呢,是谁同意你们出村的。”
说完没好气看向魏二质问出声,“你是干什么的,你跟着掺和啥呢,他们跟你有啥关系,有情况为什么不第一时间跟你们队长反应,出了事,你能担待的气吗?”
医生无差别攻击完转身就出了病房。
宋父也看出这医生是个嫉恶如仇,严肃刻板的性格,知道再说只会起到反效果,索性就沉默不语了。
魏二这会也是一头的冷汗。
他怎么给忘了,这些人是不能随便出村的,偷偷跑出来就算了,怎么刚才还不小心把身份给说破了。
想着,恶狠狠看向宋父,居高临下斥骂开口。
“看,都是你干的好事,腿都断了还不消停,非要跟着往镇上跑,那医生要是把我举报了,看我不打断你另一条腿。”
宋父忍着腿上传来的剧痛,仰头强笑着开口。
“不会的,那医生都说了让我们挂完水就走,他都给我们治了,举报我们对他也没什么好处。”
“等下我们出去找个地方躲躲,等天黑了再回去,村里人也不会发现的。”
躺在床上,半昏迷状态的宋晓,这会流出的眼泪已经把枕头打湿了一大片。
耳朵里听到的是对父亲各种的言语辱骂,和父亲的卑微讨好,而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当初一家人被抓后的一系列屈辱画面。